首发：~第99章 秘密交易
舞会到十点结束，曹建华一刻不停，回到自己的住所更换行装。此行去见大哥，是不能穿军服的。
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素装，上衣是薄皮夹克衫，下身穿黑色西裤，脚上穿黑皮靴，头戴黑色鸭舌帽，一副女版牛仔的形象，把左轮手枪压满子弹，别在腰间。
院子里停放着军用吉普，有一辆供曹建华专用。在军统干训班受训时，不仅学会开车，还掌握坦克飞机的驾驶技术，曹建华启动吉普车，一踩油门一溜烟驶出警备司令部大院。
夜间马路上车辆不多，曹建华的车速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来到凤城酒店，停下车曹建华吃惊地发现，苏懋大哥站在门口等候。
“大哥，您何必亲自在门口等候，让服务生带我上去就行了。”
“你一再叮嘱不让外人知道，我就下来等了。”
走进餐室，两个人的世界已无所顾忌，终于按捺不住兄妹的情感，彻底的拥抱在一起。这一抱，把两人送回了从前，他们都眼含热泪，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与苏家有缘，在上山眼里，她苏家顶天立地的大哥。
“小妹，说说吧，这些年你和三娘是怎么过的。”
“大哥，我和妈妈过的很好，我在燕京大学读书期间，一直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已经五十多岁，身子还算硬朗。”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去参军了，像你这样燕京大学毕业的学生，找份像样的职业并不难。”
“大哥，说来也是凑巧，我大三时正好赶上招收女兵，他们看中了我，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去了部队。”
“可你离开了三娘，就把她一个人扔在北平了？”
“放心吧大哥，有人照顾她……大哥，咱先不提我了好吗？把家里的情况和我说吧。”
“家里的情况有些乱糟糟的，不知从何说起，我还是说说你大嫂吧，她不太适应高瑜的环境，带着儿子去太湖老家了，我也是刚从高瑜产业脱出身了，等稳定了接她来省城住。”
兄妹俩谈起过往，有颇多感慨，你一言我一语话题扯不断，曹建华惦记着自己的使命，及时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大哥，叙旧的事以后有大把的时间，我今天讲大哥有件事需要大哥鼎力帮忙。”
苏懋没有马上回答曹建华的话，他们进屋说了半天还没喝酒，起身给小妹倒一杯。
“喝杯酒吧，我想你这大处长不会不喝酒吧。”
“能喝一点儿。”
其实，曹建华的酒量蛮大的，在军统是有名的“匹诺曹”，一个人能喝一瓶茅台，且不影响上班。
“那我就借大哥的酒给您敬一杯！”
彼此一饮而尽，苏懋欲斟第二杯时曹建华抢先拿起酒瓶，给苏懋的酒杯斟满。
“说说吧，小妹，有啥事需要大哥办的，只要我能办到。”
“这事大哥一准能办到，我要买些药品。”
“那好办，大哥就是制药的，门路广，买啥药说出药名，只要这个世界有的，什么奇缺药我都能买到，是你自己用吗？”
“大哥，不是我自己用，我要买的是专治创伤类药品，而且量很大，越多越好。”
苏懋狐疑地望着小妹，心里立时警觉起来，他准确地预判到小妹需要的药品是用于战争的，对此他特别反感，在小妹没来广宁之前，88军也打着国民政府的名义，向龙翔药业强征了一批药品，直接经办人就是那个行动队长闫文才，态度相当蛮横，到现在也没有结算。他虽然远离政治，可在战乱的环境中经营企业，想躲是躲不开的，他目睹国军所作所为，从不为百姓着想，离心离德，失去民心，最让苏懋愤慨的是，抗战刚刚结束，企业多么希望有一个宽松和谐的和平环境，可老蒋又挑起内战，重燃战火，这样腐败的官僚政权迟早被推翻。
公平而论，共产党的做法还是得民心的，得民心者的天下，可当下做企业的绝对不能带有政治倾向，尤其与“共”字沾边，在国军占领区将永无宁日。
“小妹，实话实说，如果是你个人用，大哥无条件帮助，可如果你是给国军办事，我可能实难从命，与你们国军有瓜葛，会引来老百姓的唾骂，龙翔药业就等着关门倒闭吧。”
苏懋的回到令曹建华涌出一股复杂的情感，国军的不得人心在这样一个本分人身上都体现的如此强烈，正所谓得民心者的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更加坚定自己信仰的党最终会拯救国家，拯救民族，人民会当家做主。大哥的这一态度，说明他是爱国的，是个有良心的企业家。
“我以我和母亲的名义发誓，我不是为国军买药，这一点请大哥像相信你自己一样相信我。我是为了抗日才加入部队的，很多像我一样的热血青年之所以投笔从戎，并不是为了成为什么军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和平。虽然身在国军，可对国军的发起内战我也是深恶痛绝，可上船容易下船难，我暂时还不能脱离国军，那样第一个受连累的是我的母亲，军统株连九族的恶行罄竹难书。”
“那你是给共军买药？你是共产党？”
“大哥，别问那么详细好吗？您知道的越多对您不好，您只要相信小妹做的是向往和平的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我所作的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我出生在苏家，是苏家的饭把我喂大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我不会做数典忘祖的事情，更不会给苏家丢脸，我要对得起母亲，对得起大哥。”
苏懋的眼里放出敬佩的光彩，小妹和别的军人不一样，她是个有良心的国军军人，她心里还装着苏家，还装着他这个大哥，否则这么重要的事不会委托与他。为了良心，他已无话可说，帮小妹这个忙责无旁贷。
“没说的，小妹，就冲你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苏家这句话，大哥这个忙帮定了，你需要多少，需要什么药，给大哥列个清单，我会鼎力相助。”
“需要十吨，主要是抗菌类的消炎药，重点是盘尼西林。”
“啊？那么多，抗菌类的要龙翔药业生产一些，可盘尼西林是进口药，我们厂不生产。不过，请小妹放心，我有信心多搞到一些，我担忧的问题是把药品搞到了，可你能运出去吗？现在国军盘查的很严，尤其是盘尼西林是重点控制的药品。”
“这就不用大哥操心了，我有办法运出去，只是如何别把大哥牵涉进去，保护大哥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看这么办，你制造一个药品仓库被盗的假案，直接到警备司令部报案，司令部会责成情报处侦办，我会以查无线索为由结案，这样即使药品被国军查获，也与您没有干系。”
兄妹俩畅谈到深夜，悬在曹建华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总算有了着落，可现在好没有落地，关键是冲破国军的重重封锁，把药品安全送到解放区，她的使命才算圆满完成。
“太晚了，已经是后半夜，我得回去了。”
“这么晚了，不然你就在酒店休息一下吧。”
“不行，大哥，我身份特殊，整夜不归恐怕引起他们怀疑，您现在就着手筹办吧，时间越快越好，办妥后您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是2468，千万不要在电话里说药品的事，我们的电话都被军统站监听了，为安全起见，咱哥俩约定一个暗语，你就说是书店掌柜，这样说：你定的新版《春秋战国》到了，我自会明白，去凤城酒店与大哥接头。
“记住了，小妹。”
“大哥保重！”
曹建华回到警备司令部，到住所就睡了，阳光满屋，她急促的电话声惊醒了，是石书翰的副官打来的，司令有事找她。
曹建华急忙起床，简单洗漱一下，换上军服，不到十分钟就穿戴整齐，雷厉风行是在军统干训班的基本训练科目，起床号一响，学员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着装整齐，参加晨训，晚一分钟都要受到魔鬼式的惩罚。
“报告！”
“进来！”
石书翰司令正在等她，他对曹建华的军人素养和办事能力十分认可，并发现她性格耿直，无私心杂念，觉得曹建华是一个可以信赖之人，心里对她空降到88军的芥蒂渐渐解除了。
“对不起司令，昨晚的酒会多喝了几杯，早晨起的晚了。”
“这几天你操劳过度，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我今天和你商量个事儿，你如果同意回去接着睡觉，放你半天假。”
“哟，什么事啊司令这么客气，给职下下道命令就行，跟我有什么可商量的。”
石书翰就喜欢曹建华这点，对长官毕恭毕敬，执行长官命令从不打折扣，说话得体有分寸，石书翰听着舒服。
“这件事必须和你商量，高淑英不想在档案室干了，她想调到情报处去，我看她想做外勤锻炼一下也是件好事，值得表扬，可这得需要你这个处长接纳才行。你们情报处不正要求增设总务科吗？报告我已经批了，这个科长就让她干吧。”
曹建华迟疑了一下，她知道既然石书翰说出口，这是一定要办的事。原来，在她和苏懋大哥密会时，石书翰也和高淑英在一起，或许是舞会上高淑英打扮的妖冶一些，勾起石书翰的兴致，舞会结束就去了高淑英的卧房。硝烟过后，高淑英提出要到情报处，晋升少校军衔，石书翰满口答应。
“司令，调高淑英去情报处我没有意见，我和淑英相处虽短，可非常投缘，情同姐妹，她的能力没问题，相信她一定能管理好总务科，可军官的提拔要履行程序，她从中尉一下子晋升少校，没有立功表现不符合条例规定，冒然破格提拔恐引起非议，捅到上面去对司令影响不好。我的意见是分两步走，先到情报处任我的副官，晋升上尉军衔，然后我安排她做两件漂亮的案子，这样就让别人心服口服，晋升少校就顺理成章了。”
石书翰高兴的一拍桌子，曹建华想的周到缜密，简直就是他身边的诸葛，他认为曹建华处长设计的简直天衣无缝，这样他对高淑英总算有个交代了。
两年前高淑英在军部医院当护士仅仅是上士军衔，调到档案室就连蹦带跳晋升中尉，对此下面就颇有微词，这次按曹处长的安排指定下面无话可说，他当即决定将曹建华准假半天延长一天，并告诉她晚上与高淑英一起吃饭。
离开石书翰的办公室，曹建华心里暗忖，这个石书翰办事太随性，为了情人连脸面都不要了，倘若这事给人留下口实，正好给军统站张广提供带把的烧饼，报复石书翰易如反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