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4章 关门弟子
童章怎么也没想到，在中国没收过徒弟，来日本竟然有人主动拜师，他收的第一个徒弟就是美惠子，这也是他在日本招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也可以说是关门弟子，至于他回国后在香港开办童家按摩秘笈培训班，那是后话。
那次富士山之行回来，他就想结束日语学习，借机让美惠子回到佐佐木教授的博士生实验室。
美惠子研究肌肉萎缩病理学，这是个冷门学科，患上这种疾病整个世界医学界尚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美惠子曾不止一次地对童章说，她的研究课题不知道入口在哪里，归宿又在何方？她想中断研究，另选研究方向，因而在给他辅导日语期间，很少去她的研究室，基本成了他和女儿童臻的保姆。
童章有意让美惠子离开的直接原因正是她的学业，研究生最忌讳的就是中断研究，半途而废，其结果是前功尽弃，医学未知的领域很多，越是冷门学科越需要研究攻克，于是他果断决定让美惠子回到佐佐木教授的实验室。
迫使美惠子离开中医诊所的另一个原因是那次山梨县的尴尬之夜。本来，他也认为男女混住一宿没啥大不了的，况且还有女儿插在中间。于是，他们就大大方方地上床睡觉了，他和美惠子各把一边，女儿童臻夹在中间，形成楚河汉界。
没想到美惠子睡觉有“打把式”的习惯，就是睡着后满床翻滚，半夜时童章去洗手间，回来准备继续睡觉，发现美惠子的头和脚已经互换了位置，她的头在床尾，脚伸在床头，且一只脚搭在女儿童臻肚子上，女儿睡得正香浑然不觉。
童章想把美惠子的睡姿校正过来，一只手托起她的头，另一只手托起她的双腿，转过身正要把美惠子放在枕头上时，美惠子突然醒了，发现童章这样抱着她倏然一惊，本能地挣脱一下，这一挣脱不要紧，美惠子胸前睡衣的纽扣挣掉了，胸口洞开，这丫头竟然不戴乳罩，整个一个春光乍泄，美惠子瞬间满脸绯红，童章也感觉很不自然。
“我看你头冲下面睡了，想帮你复位。”
童章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并非有意窥视美惠子的私密。美惠子脸红了，发现睡衣的纽扣掉了显得不知所措，一连声地对童章说对不起，可说对不起的该是童章才对。
“我从小睡觉就有这毛病，对不起，童老师。”
再次躺在床上，童章无法入睡了，美惠子娇羞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后悔自己一直不坚决半推半就地跟着美惠子住进来，在车上对付一宿完全可以，在国内，但凡良家女子被偷看了私处，形同失身是一样的。可美惠子好像毫不在意，不一会就发出轻微的鼾声，早晨童章第一个起床，发现美惠子的睡姿又是东倒西歪。
“童老师早上好。”
美惠子醒来时已八点多，童章去餐厅已经预定了早餐。
发生昨晚半夜那档子事，童章觉得都不好意思面对美惠子了，他觉得自己特别无耻，早晨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就到酒店外散步。
山梨县不是很大，但县城显得精致，秋风吹落树叶，红的枫叶，黄的梧桐叶和银杏树叶，墨绿色的松树，都说日本人的祖脉是中国，单从植物来看就有很多类同，日文中也掺杂着汉字。
沿着路面的路林童章遛步到市政广场，这时太阳露头了，晨曦的阳光清澈而透明，他看到富士山上霞光万道，隐隐约约弥散着丝丝缕缕的仙气，他平心静气，把大自然的真气吸纳內腹，气息丹田，凝神闭目，冥冥入静，喧嚣离他远去了。
睁开双眼，街面上人影匆匆。赶回酒店直奔餐厅，美惠子和童臻还没有下来。他让服务员给房间打电话，通知他们下来用早餐。日本人早餐一般不那么复杂，一杯蔬菜汁，一个饭团，一个鸡蛋，美惠子考虑童章在国内早饭都要喝牛奶，就把她那杯蔬菜汁换成鲜奶，饭团换成面包，另加一盘水果沙拉。
“早上好，童教授。”
美惠子见面时礼节性的问候让童章略微迟疑一下，他像小偷一样回避美惠子的目光。可是，美惠子依然谈笑风生，与童臻说着昨天富士山上的樱花，童臻一口一个惠子姐叫的亲切，好像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美惠子建议去札幌，那里山下樱花烂漫，山顶白雪皑皑，是日本最奇特的旅游景观。童章坚决否决了，旅游旺季日本住宿条件拥挤，弄不好又是男女混住。
童臻年幼贪玩，禁不住美惠子的诱惑，非去札幌不可。无奈童章编造个理由乘公交回东京，美惠子驾车带着童臻去了札幌。
“惠子，我的日语基本过关了，你可以回学校继续你的博士生研究，对你半年来的悉心关照表示感谢。”
美惠子说这是应该的，美国，法国，澳大利亚等国家派来的交流学者，学校都指定一名日语辅导老师，她就给奥地利和加拿大的专家当过日语教师。
美惠子离开那几天，童章给童臻联系了几家学校，不是离家太远就是私立学校教学质量稍逊。童臻对爸爸做的饭菜也没胃口，说是没有惠子姐姐做的好吃。
与童章对接的是东京大学医学部神经内科学，几位日方教授对这位来自东方大国的中医专家很尊重，他们逐一列出课题清单，每天在一起深入探讨。童章发现，日本的中医水平不是很高，对中医的深邃理解的比较肤浅，尤其对针灸和按摩感到神奇，一再追寻其中的奥妙。可是，这些都是意会的东西，达到一定境界还需要时间。
恰在这时，收到国内顾仲儒会长的来信，提到一伙人到他原来的诊所捉拿他，领头的叫相林，好在他去了日本扑了空，提醒他小心为盼。童章不用猜就是林慧慧和相林所为。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决定在日本延长交流时间。
童章希望，诸如富士山山梨县住宿的尴尬，今后不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因而他果断赶走了美惠子，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童老师。”
童章下班回来，准备给女儿做饭，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吓一跳，走进来的是美惠子。
“我决定调换研究专业，学校学部委员会已经批准了我的申请，从下周起，我正式转到神经内科博士辅导站，佐佐木教授是我的辅导教授。”
哦，她怎么又回来了，童章稍稍楞神，对美惠子冒然调换研究专业不知如何回答。佐佐木正是东京大学与他一对一对接的日方神经学专家，童章的针灸按摩属于神经科范畴，在神经医学的研究方面，中日方各有千秋，佐佐木教授主要与童章在中医神经学上展开探讨。
童章老师把她赶走，她一度很失望，她亲眼目睹了针灸按摩的神奇，更加确信中医的博大精深，她主动找导师佐佐木教授，阐明自己热爱中医并有意深入研究的想法。
佐佐木认真听了美惠子的想法，对这个得意门生放弃几年的研究课题感到遗憾，可从现实看他认为美惠子的选择是正确的。
“医学研究深不见底，是不是有所突破，主要看研究者的兴趣和决心，谁都不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你如果觉得将来在神经学方面有所建树，调换一下专业也未尝不可。”
对导师的理解与支持美惠子感到由衷的高兴，于是就来看童章老师，希望老师也像佐佐木教授那样理解支持她。
“我还是认为你中断研究有些草率，一个人如果买了方向相反的火车票，每走一站都是错的，希望你慎重考虑。”
“您误解了，童老师，我并没有离开佐佐木教授的意思，校学部委员会之所以批准了我的要求，并让佐佐木教授和您作为我的双向导师，主要从中日专家交流考虑。”
童章锁住眉头，这和中日专家交流有啥关系？无论美惠子如何解释，纵使有一千个理由，他始终不认同一个有才华的青年学生贸然中断研究课题的正当性，更何况他不希望美惠子没有边界感走进他的生活，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让佐佐木教授给您解释吧，这几天我闲着没事，来辅导一下童臻的功课，此外我家离你这里很远，在你家蹭顿饭吃您不介意吧。”
童章哭笑不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所谓的辅导功课，实际上是做义务保姆，可美惠子的话无懈可击，他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童章每天去佐佐木研究室上班，美惠子在家看护童臻，辅导作业，一日三餐，室内卫生清洁，一尘不染。他们家似乎只有美惠子在才正常，女儿童臻也不再整天念叨妈妈了。
佐佐木教授道出东京大学的真正意图。
“东大医学部尽管在日本乃至世界上有一定声望，可总体上以西医为主，对中医缺乏研究。
通过童章老师来东大交流，学校感受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决定借鉴你们中国的做法，走中西合璧之路。
可要做到中西结合，在我们日本存在着现实的困难，懂中医的寥寥无几，急需培养一批中医方面的人才。
童老师的到来简直是雪中送炭，我们准备挑选一些本科生专项研究中医学。美惠子就是我们首选的中医研究生，名义上她跟着我，实际上您才是她的真正导师，就是不知道您肯不肯收她做您的弟子，我们尊重您的意见。”
佐佐木教授一席话让童章无言以对，他的学历就是一个专科生，根本不具备带研究生的资格。再说，他仅是访问交流学者，期限一到，他必须回国。
“童老师不必多虑，您的情况我们考虑到了，在东京大学不看学历，看能力和水平，我们准备聘请您担任客座教授，组建专业研究实验室，像您这样世代传承的中医专家，有资格享受教授待遇，带研究生绰绰有余。您在日本的滞留时间问题，我们已经知会外务省备案，您想驻留多长时间随您而定，如果您愿意，加入日本籍都可以。”
童章深思片刻，答应了日方的安排。
“我试试看吧。”
“不是试试，我们可是提高到光大日本中西医结合高度去看的，听美惠子说您在外面租了房，还带着孩子，怪学校管理疏忽，以前我们把您当成短期交流学者对待的，以为在酒店住些时日就走人了。现在您是我们正式聘请的研究生导师，就要安排到专家公寓。考虑到您带的研究生会越来越多，您的住所与实验室是一体的，这样更方便您的工作和生活。”
对日方如此周到的安排童章无话可说，第二天童章和女儿就搬进新的住所。
这是一套进深式的大宅院，前面是乳白色的二层楼，一面墙似的。佐佐木教授说，这是学校新设的中西医研究生院，神经科研究生指导站也搬进这所房子。两层楼上下各十几间，有导师工作室，研究生实验站，学生宿舍和食堂。在底层最靠边的三间，作为中医门诊，导师和学生可边实践边领悟，是免费公益性的。
后面一幢仿欧式的别墅就是童章和女儿的住所。
“童老师，学校这样安排满意吗？”
童章不住地向佐佐木教授颔首点头。走进住所，美惠子和童臻早就搬过来了，美惠子正在给童臻辅导功课。佐佐木教授说，日本好多女子大学毕业后并不找工作，回家相夫教子，有的孩子从幼儿园到中学一直在家学习，直接考大学。
佐佐木建议童老师女儿不用请家庭教师了，学校给童老师优中选优的研究生，各个基础知识过硬，他们可以轮流辅导导师的女儿。暂时您就美惠子一名学生，就先让她一个人带吧，过几天还有两到三名学生派到童老师麾下，那时就轻松多了。
房子太大了，一楼客厅，餐室，厨房，卫生间，淋浴室是单设的，还有书房，书橱里除了摆着童章带过来的一些书籍，多数都空着。佐佐木教授让童章开个单子，让美惠子出去买。
二楼除三间卧室外，还有淋浴间，阳台上搭着凉棚，摆着茶几和藤椅，是家人休闲消遣的地方。
童章觉得有些奢侈，没必要住这样的豪宅。奇怪的是美惠子也占据了一间卧室，理由是童臻还不习惯单独睡，要适应一段时间。
在豪宅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就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