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90章 了断尘缘
老道爽朗一笑,说道:“沿此路前行四十里,便是道家祖庭——武当山,我观善信,此生与道家有不解之缘,你若能了断尘缘,遁入空门,后半生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平安无事。”
熊向林好奇地追问:“敢问老道,你们是何方人士?由哪里来?到哪里去?”
小道士接过话茬,说道:“这位善信,算你天生万福,你今日遇到的这位高德,乃武当山丹霞真人,我们师徒二人,上个月到陕西终南山参访云游,上周才一路返回,真人昨天还说,今日要度化一名劫难之人,莫非就是善信你不成?”
熊向林听罢此言,向老道深施一礼,说道:“真人,我今年已四十五岁了,生性愚钝,文化浅薄,我还能不能修成正果?”
丹霞真人微微一笑,说道:“岂不闻唐人王勃诗云: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常言亦云: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善信从今往后,洗心革面,参透机关,笑看红尘,专心修道,定能修成正果,年龄非障云,心魔须根除!”
熊向林似懂非懂地问道:“真人,什么是心魔?”
丹霞真人一脸庄重地说:“金银财宝是心魔,功名富贵是心魔,升官发财是心魔,酒色财气是心魔。心魔不除,断然无法修成正果!”
熊向林听到此处,深有感触地说:“真人,我这一生,就是被你说的升官发财、酒色财气给害得家破人亡。我恨死了这些心魔。”
丹霞真人哈哈大笑说:“善信要想彻底了断尘缘,根除心魔,还须一段苦修,并非那么轻而易举便可除去心魔。”
熊向林听到此处,不顾地下泥浆,立即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仰头恳请道:“真人,我熊向林甘愿拜您为师,此生追随你的左右,不离不弃,愿真人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丹霞真人微笑着,双手扶起熊向林,说道:“收你为徒,为时尚早,这样吧,你随山人前往武当山,先从一名“道童”做起,慢慢进阶,机缘成熟,我方能收你为徒!”
熊向林想想自己一个人,眼下实在是无路可走,也只有随丹霞真人上山修道这一条路可走,于是,他牙一咬,心一横,说道:“真人,我熊向林听凭你的安排!”
丹霞真人示意小道士,替熊向林换上了干净的道袍,又取出一块面饼,递给熊向林,熊向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夏日清晨的阳光,无私地映照在苍山古道之上,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熊向林冷彻心扉的寒意,他紧紧跟随着两位道人,向武当山快步走去。
临近午时,丹霞真人在一片苍翠的原野上停下脚步,转身指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山,对熊向林说道:“善信,这就是武当山。”
熊向林抬头仰望,只见一座巍峨雄奇、高耸云天的大山映入眼帘,山峰层峦叠嶂,奇峰林立,峰峰各异,气象万千。有的,如刀劈斧削,直插云天;有的,如君临天下,傲视群雄;有的,如仙人飞升,衣袂飘飘;有的,如美女望月,婀娜多姿;
奇峰之上,苍松翠柏,蓊郁苍翠,树树相依,层层相连,逶迤远去,绵延不绝。
山峦之间,仙雾缭绕,云蒸霞蔚,势如白练当空舞,宛若银河落九天。
峰峦如聚,高低错落,互相揖让,一齐拱卫在山峦的主峰周围,仿佛万国来朝,众星捧月,更显得主峰峻峭挺拔,卓尔不凡。
熊向林被眼前如仙似幻的山景所折服,他不禁赞叹道:“好一座道家仙山!”
丹霞真人微笑着,指着山脚下一大片宏伟壮观的建筑群落,说道:“善信,此处名曰玉虚宫,你初为“道童”,先在此落脚。”
熊向林放眼望去,只见层层宫观,气势巍峨,红墙蓝瓦,熠熠生辉,屋脊高耸,檐牙高啄,殿宇雄峙,颇为壮观。
熊向林拱身一揖,说道:“谨听真人安排。”
熊向林跟随丹霞真人和小道士,穿宫越院,一路向前,直走到最后一进院落,才止住脚步。
丹霞真人面向右侧一排寮房,高声喊道:“李监院,福生无量天尊!别来无恙啊?”
这时,从寮房里匆忙跑出一位道士,面向丹霞真人,双手合掌,躬身作揖道:“方长,您参访回来了?一路辛苦,请到房中小憩。”
丹霞真人双手合十,微笑还礼道:“多谢!不必了,山人一会还要上五龙宫去。”
说着,丹霞真人侧身指着熊向林,向李监院吩咐道:“此善信愿了却尘缘,一心修道。你先安排他做个“道童”,今后慢慢度化。”
李监院双手合掌,点头应声道:“谨遵方长示下。”
丹霞真人转头对熊向林叮嘱道:“熊道童,从此之后,你定要听从李监院安排,大小事务,尽忠职守,苦心磨砺,待机缘成熟,我再来度你。”
熊向林双手合掌,毕恭毕敬地向丹霞真人深施一礼,说道:“谨遵真人教导。”
丹霞真人点点头,转身与小道士一起,仙风飘飘地走出了院子。
熊向林初做“道童”,遍尝辛劳,饱经磨难。
原来,一个玉虚宫,宛如一个等级森严的官府宫廷,除了监院总管一切事务,下边还设有“三都”,即都管、都讲、都厨;
“三都”之下,还设有“五主”,即静主、堂主、殿主、经主、化主;
五主之下,又设有“十八头”,即庄头、库头、堂头、钟头、鼓头、门头、茶头、水头、火头、饭头、茶头、仓头、磨头、碾头、园头、囿头、槽头、净头。
除此之外,还设有知客、巡照、巡寮、海巡、监修、公务、迎宾、主翰、书记、典造、账房、高功、提科、表白等十四个理事。
熊向林作为初来乍到的“道童”,是地位最低的一个阶层,几乎宫院的所有道士,都可以廉价地吆喝他干所有的杂活。
他每天五点起床,就要敲钟止静,洒扫庭堂宫观,大小院落;然后,挑水劈柴,切菜煮饭。饭后,烧水倒茶,碾米磨面,清理厕所,管理菜园,喂养牲囗。
一直忙到夜里十点,还要为龙虎殿、启圣殿、元君殿的长明灯添加灯油,然后,再敲过止静鼓,才算一天的活计忙碌完成。
熊向林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即使在荒村农家,也从未受过如此艰难困苦,一天下来,他感觉浑身像鞭打棍击一样痛疼,像绳拿索捆一样酸困,他一躺到床上,便呼呼大睡,他感觉睡觉是人生的最大乐趣。
一天早上,由于过度疲劳,他睡过了敲钟开静的时辰,“钟头”张道士毫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耳朵,把他从床上提起来,厉声骂道:“你这个懒汉,不想干,趁早滚蛋!”
熊向林连声求饶,哽噎着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啦!”
熊向林从此之后,再也不敢睡囫囵觉,往往睡觉也是半梦半醒,半睁着眼睛。
一次,他提水给“账房”孙道士添茶,一不小心,滚烫的茶水烫住了孙道士的手指,孙道士怒不可遏地一脚将熊向林踢翻在地,大声呵斥道:“瞎子,你眼长到裤裆里啦?”
熊向林惊慌地赔礼说:“是我眼瞎了,是我的错。”
这种扎心熬煎的日子,像漫漫长夜一般,无有尽头,熊向林在这种环境里,不断磨砺熔铸,逐渐变得心如止水,处变不惊,淡泊宁静,心无波澜。
一年过去了,熊向林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敬仰的丹霞真人,他急切地想拜丹霞真人为师,开启他修炼的真正历程。
一次,他看见李监院,就急不可耐地问:“李监院,都一年过去了,咋还不见丹霞真人呀?”
李监院瞪了他一眼,说道:“丹霞真人是全武当山的高德方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