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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3章 天作之合（完）
“你之前的样子都是假的吗？”青年静静注视着眼前阴翳诡魅的存在，认真问道。
“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大人，您该”狐妖一字一顿，“上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声音于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畅快的笑声：“魔君陛下知晓妾身邀请了二位，故添了个彩头用作招待。此阵名为噬灵阵，想必你们现在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噬灵，噬灵，言简意赅，就是一点点吞噬阵内生命所有灵气，再由阵主吸收，此等邪术，曾一度在魔道盛行，当时哪怕是正道，也动了心思，但这也为几千年的事了。数千年来，大家均以为此阵消失。
谁能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被用来对付自己。
苏玠能感受到体内的灵气愈来愈弱，噬灵阵的威力随其主变化，阵法主人实力越高，噬灵效果越好，反之则越低。
强至如此，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此时操控此阵的是——九黎。
阴云于漆黑夜空聚拢，飘散间，露出背后犹如实质性的怨气。叮叮当当的铃铛划破这一片寂静，不似寻常的清脆，倒像液体与金属碰撞的刺耳。
“玠儿！我们该怎么办？”
苏林神色凝重至极，他此时感到自己已与凡人无异。这样……绝对不行，他深吸一口气：“玠儿，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在我后面呆好，你是上元宗的掌门，是家族的希望，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父亲，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
“行了，你们今晚谁——都——走——不——了！”
狐妖重新现身，她满意看着眼前已再无还手之力的二人，一个盒子从袖中抖落，下一刻蓝光闪耀。
几簇跳跃的灵火从匣中溜了出来，落到地面，即使体积比寻常火堆还要小上许多，只有巴掌大小，但视线与之接触的第一课起，便能感受到一阵从灵魂深处的胆寒。
这是
苏林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众所周知，这种诡异灵火，是魔君九黎的东西，只要比他修为低的，一旦沾上灵火，非死即伤。
活下来的说烧起来时仿佛是从灵魂内部进行焚烧，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但这还不是全部，与之同时出现的，便是从阴云云层里出现的不同箭矢，又长又短，有粗有细，有完整有断裂。目光扫过，不少箭头露出被岁月侵蚀的痕迹。残败覆盖了昔日的光泽，却无法遮掩被怨恨与恐惧包裹的危险。
每一支箭都是见过血的存在。
被九黎吸去所有灵力，全身被束缚，过了几十招后就连佩剑都被狐妖夺走的苏玠在父亲目眦欲裂的呼喊声中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空在半空。
他可以清楚看到，所有箭的箭头都一点点向自己的方向偏移，它们是从尸骨累累的鲜血中飞出的箭，密密麻麻，从上空编织出一场极为盛大的怨气盛宴。
被刺破心脏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稍稍有点……疼。
接下来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五，六，七，八，九……
若是师妹见了，恐怕会调笑自己是刺猬吧。
苏玠艰难勾起唇角，静静感受生命的流逝。鲜血从额头留下，覆盖脸颊，他的视线也随之模糊，父亲的声音也愈来愈小。
他想为对方求情，但现在无论什么都再由不得他了。
青年动了动手指，这次，他真的感受到了世人所言临死前的走马观花。
从家族的希冀期盼，到拜入上元宗的喜悦骄傲，再到与师弟师妹点点滴滴的相处，直到最后那场从九黎手下的逃生。
其实
咳咳，苏玠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气息变得微弱起来，犹如夏夜末尾闪烁的萤火虫，即将熄灭最后一点光泽。
他是知道师妹为了救自己，吃了极多苦头的。
即便有关当时的记忆模糊，但事后细想，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但他没有啊，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青年的叹气微不可闻，如同他逐渐走向尽头的生命。
嫉妒真的可以毁掉一切。
他不愿接受自己作为男人，会不如一个女人，也不愿承认被苏家重视被师父尽全力培养的自己会输给无人管自由自在散漫惯了的师妹，更不愿表露他一直都羡慕着对方，羡慕那种不顾世俗眼光，张扬洒脱的傲慢。
苏玠以为自己是讨厌晏予的。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心上人玉舒在这场临死前的不舍中未曾留下一点踪迹。他放下了对方的欺骗，不想知道作为亲生父亲的苏林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他唯独想要去做的就是跟某个人亲口说声
“抱歉。”
只可惜这个愿望是无法达成了，苏玠的头无力垂落，到最后他已经成为一个血人。
师妹，若有来世，定不……负卿。
“玠儿！”
苏林的声音悲痛欲绝，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从头笑到尾的狐妖，冲了上去：“贱人，我杀了你！”
没有修为的他自然触碰不到对方一点衣角。
蓝色火焰往苏林身边聚集，狐妖的表情极为愉悦，她大笑起来：“怎么样？亲儿子死在眼前的滋味如何？不过老东西你也不用伤心，很快你就可以去陪他了。就让我看看你的灵魂是个什么玩意。”
苏林被火焰吞噬，除了痛他再没有其他感受，渐渐地，他已经想不起了苏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能感受到无穷无尽，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往里钻的痛苦。
“啊！”
凄厉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可狐妖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为动听的乐曲，她轻轻哼唱着，那是一条叫漱玉的蛇妖教给自己，也是自己唯一会的曲子。
漱玉，你看我为你报仇了。
待到哀嚎声消声，这首曲子都没哼完，狐妖望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可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七百年前，她也是条蛇妖啊。
漱玉。
弱小是原罪，这句话对普通妖族而言尤为明显。弱小且丑的，大人不会说什么，可同龄妖怪却会拿来做取笑奚落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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