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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章:卖虾
1996年夏天,烈日当空,泥泞的小路上,两个背着大竹篓的少年正艰难的前行着。
走在前面的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很是秀气,看起来十五六的样子。此时他满头大汗,脸上汗水顺着下巴一滴滴落下,浑身都是湿的。但那张稚嫩的脸上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着与气质,要是细细观察,甚至会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感受到浓浓的沧桑。
他双手拖着竹篓的麻绳,回头看着紧跟着自己的另一个白胖少年,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琦娃儿,你这身体不行啊,才半个多小时,就遭不住了?”
白胖少年叫徐明琦,年龄比苏武小一岁,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苏武这个重生者前世最好的兄弟。两人都是蜀川人,所以平时说话都用方言,苏武称呼徐明琦为“琦娃儿”,徐明琦称苏武为武哥。
闻言徐明琦尴尬一笑:“武哥,这可不能怪我,七八十斤啊,要是扛的话,我一口气扛到市里都不带休息的。可是背着,我真的不习惯,肩膀好痛啊”
其实苏武自己的双肩也很痛,要知道,96年这种用麻绳当背带的竹篓可是最常见的运输工具。要是背的东西轻,那还没事,要是重的话,双肩勒出血是常事。
苏武左右看了看,于是说道:“走吧,到前面那个树林里去休息一会儿”
接着,两个光着脚、背着竹篓的少年,就朝着十几米外的小树林走去。农村的道路就是这样,很不好走,加上昨晚下了雨,那泥路谁走谁知道,光着脚还好,要是穿着鞋,根本走不快。
一分钟后,放下竹篓的徐明琦,双手揉着双肩,一屁股坐在地上,憨厚的胖脸上露出舒畅的表情:“嘿嘿嘿,武哥,这次过后,真的不用我们自己背虾子去城里卖了吗?”
旁边同样坐在地上的苏武笑道:“恩,启动资金差不多了,后面也不用你背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琦娃儿,一定要记得保密,连你奶奶也不能说一个字,明白?”
闻言徐明琦一脸怨气:“武哥,我要有的说才行啊,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知道我脑子笨,但我这啥也不晓得,也不得行啊”
苏武翻了翻白眼:“琦娃儿,你也不需要知道什么,反正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可以了,难道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作为一个有着三十多岁灵魂的人,自然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虽然苏武对徐明琦绝对的信任,但毕竟是个少年,口不择言是常事,所以他必须要做到掌控全局。
至于徐明琦会不会有怨言?别闹,两人的关系一般人很难理解,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徐明琦是留守儿童,很小他妈妈就跟着别人跑了,他爸也在外面娶了老婆,还生了个孩子。而他就跟着奶奶长大,他爸妈都有了新的家庭,基本不怎么管他,只有他爸会偶尔给一些钱。
苏武这人打小就仗义,外加两人住的比较近,所以一直都是苏武关照着徐明琦。不管是村里还是学校里,苏武都是同龄人里的大哥,所以有了苏武关照,徐明琦的童年才免去了很多欺辱。
所以啊,徐明琦从小到大都很听苏武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苏武丝毫不怀疑,甚至他可以肯定,就算让徐明琦去杀人,也许这兄弟都不会有丝毫犹豫,是可以交出命的情谊。
闻言徐明琦也不在意,似乎这话理所当然一样,反而嘿嘿笑道:“武哥,等会儿卖了虾子后,还去下馆子不”
苏武摇摇头:“今天就不去了,早点弄完回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过健力宝少不了你的”
一听健力宝,徐明琦双眼发亮,顿时急不可耐道:“武哥,差不多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苏武摇头苦笑,这年头,物资紧缺,农村里逢年过节才能吃肉,零食更是稀罕玩意儿,健力宝、可乐这种后世烂大街的饮料,在当时可是富人才能享用的存在。
这一个月来,每两三天两人就会背着虾子到市区卖钱,苏武一分钱也没有给徐明琦,他留着当启动资金的,但每次卖完都会有所表示。要么带他下馆子吃肉,要么买些好东西,健力宝则是徐明琦最喜欢的东西之一。
重新上路,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年顺着小路朝着城区而去,路的两旁,土地里的农作物生机盎然,阳光洒在上面更显朝气。
羊城海鲜市场坐落于西城区的中央,旁边还有一所小学,那时候城区规划还比较随意,很难想象,一个海鲜市场居然会在城区最繁华的地段。
十几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整个市场,顶部是砖瓦结构,四周都是空的,简陋的不像话。但劳动人民也有着办法,有些摊位四周支架上铺着大大的塑胶布,也勉强可以遮风挡雨了。有的干脆就不管,下雨就淋着雨工作,那时候人们没那么娇气,淋雨是常有的事。
其中最大的几个摊位里,有一个卖虾的摊位,一位满脸沧桑、头发潦草的中年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烟,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年说道:“哟,小武又来了,这次不少啊,还是老规矩,称在那里,自己弄”
“要得,王叔”苏武笑道,说完他就自己开始称量起来,这一个月来,两人也都熟悉了,所以很是随意。
几分钟后,苏武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笑着看着王富贵:“王叔,一共152斤,算150斤吧”
王富贵丢掉烟头,用脚踩了踩,然后拉开腰间钱包的拉链,拿出一叠绿色纸币。用舌头舔了舔手指,开始数钱。
很快,王富贵就递出十几张给苏武并说道:“小武啊,赚钱是没错的,可是,学习也不能落下的。你是高中生,未来前途无量,可不要走了歪路”
九几年,那时候高中生很少的,能考上高中,那就是凤毛麟角,要是考上大学,那就厉害了,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所以,当时人们心中,虽然有钱已经开始成为了成功的一种标志,但读书最后进国家单位还是最主流的一种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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