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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1章 公主的绝望
黄常道：“你们知道封顶之体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有人天生聪明之极，见一样会一样，但生有涯而学无涯，难免滥而不精，上天如要让这种人成为顶尖之人，便在降生时抢先封住了某一方面的能力，使其失去兴趣提不起劲来学习，这样，此人的聪明就不会被滥用，而成为某一方面的天才。”
他苦笑一声，对公主道：“封顶之体，被封的就是习武的那一部分，无论如何强迫自己学武，都难以保持足够的专注和热情，达不到冲顶提高所需的条件，你本该是练不到任何内力的，所以我才判断，你有此内力，全是偷来的。”
公主脑袋嗡的一声，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见到了希望之后的绝望，最是难以形容。
原来如此！
原来九年的努力，却没有一点长进，是因为这个原因。
绝望啊，太绝望了。
大宋怎么办？
刘三心疼不已，说道：“前辈，请你再核实一下，习武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黄常恼道：“我收徒心切，怎么可能疏忽？你们没有对我实话实说，她这武功是怎么回事，你说的九天玄女，又是怎么回事？”
他越说越是生气：“你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谎言来骗我，今天若说得清楚便罢，若是不说清楚，那四十万，我还是要拿的。”
他举起掌来，连刘三也能感受到，他的掌上似乎弥漫着一种杀气，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闭嘴。
公主面不改色，淡然道：“我既习武无望，只求速死，不再想活下来受辱，既然杀了我，你可以得到四十万，那就杀了我吧。”
刘三慌了，他可不想死，大宅院才到手，还没来得及住下来，这么死太可惜了，急忙道：“公主，你怎么就相信他了？他说的未必就是结论，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他今天能够扬眉吐气一番，无非就是有公主在。
一则她有武功，二则就算没有武功，她也是生在帝王之家的公主，这个身份足够成为护身符。
他故作说漏嘴，其实是在提醒黄常。
此人既然最终愿意为大宋牺牲，自然也不会是反叛之人。
偏偏黄常脑袋也是一根筋，对于称呼一点也不敏感，倒是对他接下来的话非常反感，他冷笑一声道：“你说什么，我说的不是结论？你意思是说我见识少，没眼力？行，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公主道：“我信他，没有办法了，这些年里，我已经够努力了，可是九年时间一点都没长进过，我就知道有问题，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是实话，不是我不努力，也不是我没有悟性，是我的身体限制了。”
黄常道：“听到没有，你以为她缺的是聪明和勤奋吗，身体受限制有什么办法？”
刘三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难怪这家伙能与师兄闹成这个样，说是隐退，却仍然有这么强的好胜心。
公主又道：“我也不知道苍天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我这样的身体，却选择让我来救大宋，我既无能为力，不死何为？”
她眼里闪出了泪花，闭上眼睛，跪在黄常面前道：“恩师，你杀了我吧，你不拿大宋的一文钱俸，最后却愿意为大宋而死，我这条命给你拿去换钱，也算是我对你这位抗金英雄略尽绵薄之力了。”
这一声声恩师，到底打动了黄常。
黄常避世多年，心高气傲却只能跟贩夫走卒为伍，而师兄周同一边云游天下找师妹，一边广收门徒，名满天下，桃李也满天下。他年轻时不以为然，想只收一个本事通天的弟子，一个顶周同一百个，可是弟子没收到，只能孤单着。
本来，遇到一个年纪比前几年的林朝英还小，却能使出玉女剑法的姑娘愿意拜他为师，让他大为开心，以为多年夙愿终究如愿以偿，却马上发现，这姑娘根本不是习武身体，他的失望其实一点都不比公主少。
所以，他才显得非常生气。
黄常口气有些缓和下来，说道：“你怎么就认为我最后会为了大宋而死？我为什么要为大宋而死？”
公主道：“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不管是为什么，你确实就选择了这么做。”
黄常道：“好吧，虽然知道你说的都是假话，但大英雄这顶帽子戴着倒也舒服，老夫喜欢，你跟我说实话，说清楚你这武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你明明没有学武的身体，却得到了这样的内功修为，说清楚了，我可以饶了你们。”
公主道：“我说不清楚，恩师要杀便杀吧，现在死了，至少能给你补偿些银子，我这里还有一百两金子，还有几十万的银票，恩师你都拿去。”
她一面说，一面起身，打开箱子，取出金子和银票，拿到黄常面前。
黄常道：“我又没办法教你武功，这恩师两字，我可承受不起。”
“虽然我们没有师徒之实，但我心里，已经当你是恩师，只希望这些钱，也给你的师兄师妹分一点，算是我的一番心意。”把银票和金子，双手捧到黄常眼前。
黄常看一看银票和金子，他花钱甚多，银票一看就知真假，苦笑一声道：“行了行了，我又不是说一定要杀你，你这么着急拿银票出来干什么？先放回去吧。”
刘三听他的口气已经明显降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公主垂泪道：“恩师，我这么做，是不打算忍辱偷生，就算恩师不杀，我也不打算活下去了，这个钱恩师无论如何要拿去。”
她的泪成串成串滴下，把蒙面布都弄湿了，蒙面布也失去了掩藏功能，让这张俏丽的脸，其实已经处于半公开状态。
刘三心里难过。
这公主，她就没有想过吗，她可是他的夫人，她没有死的资格。
黄常苦笑道：“你青春年少，也没人羞辱你，刚才我说的也只是说了个事实，又没有笑话你，相反，你既有封顶之体，可见一定是聪明过人，若不习武，学其他方面，大可成为顶尖者，何必哭哭啼啼的？”
他自己也感觉滑稽，明明是来杀他们的，而最后人家不但愿意被杀，杀之前还大送银子，他却反而要劝她不要死，这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公主叹了一声，说道：“恩师不必问了，此事一言难尽，反正不能习武，我但求一死……”说到这里，泪更满了，几乎说不下去。
黄常大感头疼，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不杀你就是了，就算学不了武，你也没必要如此灰心丧气吧，以你现在的武功，若不是遇到高手，对付普通习武之人，百十个都近不了你的身，完全够用了吧。”
“正是因为不够用，所以就相当于是没有用。”公主哭出声来。
她一直强作坚强，重生之后，很少哭过，一心只想着既然是带武重生，一定是上天选中了她来拯救大宋，大宋一定还有机会，她只是需要努力，需要一个指引之人。
突然之间，却发现老天似乎只是跟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根本不打算让她来救这国家，否则就不会赐这封顶之身，一想到所有努力都是徒劳，大宋终究还是要沦陷，而皇族中那些她熟悉的人，全都要被金掳走，肆意凌辱，累积的委屈和害怕，终于让她哭出声来。
黄常道：“怎么就是没有用了，你说，到底要达到什么程度，对你来说才够用？”
“我想要，达到，能够打倒北番第一高手的程度。”
黄常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一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说得真是轻巧啊，她可知道，如今番强宋弱，番人尚武，宋人尚文，能打倒北番第一高手，那就堪称天下第一了吗？
公主看到他这副表情，擦泪问道：“这个目标，是不是很难？”
“不难。”
“真的不难吗？”刘三问道。
黄常苦笑一声：“能做到，但不容易做到，才可以说是难，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不能叫难，叫痴心梦想。打败北番第一高手这种事，我们就叫做痴心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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