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日升（4）(1/1)

首发：~第84章 日升（4）

相对无言，黑凰喝完一杯酒，我提壶正要为她斟满，她却淡然一笑，“够了，这一生，都过得糊里糊涂，既然要死，就清醒的死去吧！”

放下酒壶，她从指上褪下一个戒指递给我，“这是郭家在军中的信物，我担心惊动姬易之，从未动用过，对我来说，已经没用，留给你吧！希望你能妥善的应用它，凝雨国灭之时，到我坟前燃一柱清香吧！”

接过戒指，我不忍心告诉她，也许这最后的伏笔已然被姬易之拔除，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不悔，如果可以，你会留在魔界，还是来人界呢？”

“我会来人界，”镇定的将戒指戴到指上，“只要能帮予陌，我什么样的牺牲都可以接受。”

再一次在黑凰面上看到轻蔑和嘲讽，“女人啊！真是愚蠢，你和我一样，我们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一个男人身上，明面上我输得一塌糊涂，可是你觉得我真的输了吗？”

“黑凰，”我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次谈话，“从郭平仁愿意与你同生共死的角度来看，你没有输，但是你随意操控你女儿的人生，你输得很彻底，两个亲人，两种不同的结局，你更喜欢哪一种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黑凰拿起铜镜，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容貌，“不悔，对于昭儿，我于心有愧，但她坚韧的程度，超过你的想象，她和我们是同类人，但她毕竟年幼，有的事，我们能做，她做不了，我为她做的事，已经足够，剩下的路，就让她自己走吧！”

转过身，我正要走出牢门，黑凰淡然道：“不悔，如果有一日，你逼不得已要对昭儿动手，让她和我们……。”

“黑凰，你没有必要说这些，只要她听你的话，在后宫老老实实、安安静静，不妨碍我的事，我绝对不会动她，”背对着她，我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嘴硬说让女儿走自己的路，最后一刻，仍然忍不住为她能活下来铺路，举起戴着戒指的手，“我会安排人把你和郭平仁葬在郭家的祖坟。”

“不悔，”黑凰突然唤住我，我转过身，她手里是一颗幽蓝的珠子，“这颗珠子，原来我是留给自己的，这颗珠子，可以保护我的魂魄，待魔界和人界的通道打开，我就可以回到魔界，然后再东山再起，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活得太累，我准备和平仁一起。”

收下珠子，按黑凰的说法贴身藏好，她伸手为我整理衣裙，“不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见到你，我很高兴，也谢谢你给我安排好的一切，这让我输给姬易之也值得。”

回到宫中，郭昭容已经跪在我寝殿，“你想去看父母行刑吗？”

“请皇后娘娘……。”

“我听御医说你已经怀有身孕，”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摸着那颗珠子，“胎位并不稳，若你坚持要去，我会安排御医与你同行，不过，我觉得你母亲也许并不想在最后一刻看到你，或者让你看到她与你父亲一同身死的场面。”

没有挣扎、没有犹豫，郭昭容五体投地行完大礼，立刻就退出，我摒退所有人，安静的坐在黑暗中，默默的回想我和黑凰认识的种种，我的心很乱，我也不知道她选择和郭平仁一同死到底是对还是错，难道活着不好吗？

“在想什么？”听到姬易之的话，我突然有些害怕，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忍不住又伸手摸摸那颗珠子，“黑凰和你谈这么久，不知道她会对你说什么？”

“你想知道的，不是都能知道吗？”我背对着他，不想看见他的脸，“我想自己静静。”

“好啊！”姬易之坐在我身后，“我不出声，你自便。”

正要想办法赶走他，宫女在门外轻声道：“娘娘，皇上来了。”

烛火下，洛泽显得异样疲惫，梳洗过后，他躺在我身边，“不悔，三省会审的结果出来，我的想法是只杀郭家的人，不牵连九族。”

靠在他怀里，静静的听他讲述朝堂上的争执，对于如何处置郭家，显然所有的大臣都基于自己的利益点出发，但他们都奇妙的避开姬易之，显然，玉尘上下人等都明白他的可怕，没有人愿意触碰到他的利益。

“泽，”待他说话，我轻声道：“既然你已经想定，就这么做吧，郭昭容已有身孕，再赏一个恩赐给郭家，让他们葬在祖坟。”

“这样最好，”洛泽显然很高兴，“郭家的家产我准备收归国有……。”

听到此，我心中一动，“泽，国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家产颇丰，无论任何人去处置，都将是一件肥差，无论落到那个家族手中，都会是隐患，放眼整个朝堂，能够真正不觊觎这笔财产的，只有姬易之，此事是否让他去做？”

一边调琴，一边冷冷的笑，“你让洛泽指定我去处置郭家的家产，是否已经下定主意要对凝雨国用兵？”

“是，”我没有否认，等这般多年，内患终于消除，我已不想再等待，“我不能等到顾千章老死那一日，我还没能到达凝雨国。”

“这样，我就要上战场，”他轻轻的拨弄着琴弦，“也许我会死。”

“你不会的，”我忍不住翻着白眼，“我从未听说过神会死于人界。”

愉快的笑着，他站起身，“好啊！反正我在玉尘也呆得无聊，就出去玩玩儿吧！不过，到底黑凰对你说过什么？你竟然愿意让她和郭平仁葬在一起，她死之后，我确认过，她没有转移她的魂魄，这令我对你们之间的谈话很感兴趣。”

沉默片刻，我低声道：“她告诉我，郭昭容仰慕洛泽，她为郭昭容做过周密的安排，从我到玉尘开始，一直到夜国遇袭，崔妃之死也是她，她也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真无聊，”姬易之眨着眼睛，侧首对我邪魅的笑，“她给你的戒指呢？”

他果然知道，我把戒指放在木桌上，“这些时日，我一直等你拿这戒指去找郭家人，结果你竟然按兵不动，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