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少事（11）(1/1)

首发：~第11章 年少事（11）

从宫里回到府中，我将东珠发钗交给阿娘，阿娘听我讲完面圣的一切，轻声叹息，她仿佛预料到什么一般，面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神情，待听到钱谦生在马车中对我的教诲，她竟然呆住，愣愣的出半会儿神，她面上神情非常的怪异，就连皇上赏赐的那两支东珠发钗都没能让她开心起来。

傍晚时分，予陌来了，他手里的锦盒，装满各色的点心，还有一块锦帕，看样子，是文贵妃给他的，我已经收拾好心情，李嬷嬷送上饭菜，我坐在一边看予陌吃饭，他不是很高兴，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我感到他不是很高兴。

“你怎么了？”我给他盛好一碗野鸡汤，“你为什么生气？”

“你没等我。”

我这才明白，伸手拉着他的手，“老钱说贵妃许久未见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和你说，若我在宫外等你，你一定不安心，我们先回府。”

“你没等我。”

透过他蓝色眼睛，我似乎看到他的恼怒，“是我不对，以后，无论怎样，我都等你。”

他突然伸手在我额间点一下，我感觉有一股清凉的气自额间传到心底，“你记得。”

我认真的点着头，“我记着的，我一生都会记得。”

我们进宫的第二日，皇上连下三道圣旨，萧阁老遭到严厉的斥责，罚俸半年及驻守祖陵三月，十二卫自都统一下，每人赏庭杖十下，迁至东都不夜城驻守，文贵妃冲撞皇上，罚至掖庭做工一日。

我们是在自雨亭听到的这三道圣旨，前二道听完钱谦生面色异常的凝重，听完第三道，他竟然强忍恐惧打量文予陌半晌，“予陌，你昨日在宫中冲撞过皇上？”

冷冷的点着头，“然后贵妃为护你，也顶撞皇上？”

予陌又冷冷的点头，钱谦生突然爆笑，“这皇上也都老大不小，竟然吃一个小孩子的醋。”

我和予陌完全不明白他笑什么，只觉得他笑得前仰后合，极为失礼，不过这老头儿常日里就这般古怪，就由他去，我们继续写着阿娘的课业，为着不让我们进城胡闹，阿娘教授的课业日重，而且我还差许多遍的家训没有抄完。

不知何时文阁老进得亭内，他一脸慈爱的站在予陌身后看他写字，脸上的神情逐渐从慈爱变成惊讶，随即又变为尊重。

待我们写完，他声音平静的问：“不悔，这些课业是谁教授你们？”

“阿娘，”我将手里咬过一口的果子递给予陌，“甜的，都是阿娘教的。”

文阁老许久没有回话，他突然转身看着钱谦生，“东柳君，可惜是一介女子，如此的才情和常识，着实远超世间男子。”

听他赞许阿娘，我心下高兴，却听钱谦生道：“贵妃受罚，你可要进宫……。”

“不去，”文阁老在予陌身旁坐下，“皇上适才又下一道圣旨，为表彰予陌忠勇，赏他一面进宫金牌，钱老儿，我女儿在你的教唆下才受罚，怎不见你有半点儿愧疚？”

“教唆？”钱谦生白眼一翻，“何为教唆？明明是予曦聪明绝顶，孝敬父母、爱护幼弟，那边才受罚，这边又受赏，三岁的孩儿忠勇？文老头儿，你说究竟是罚还是赏？”

听他们斗嘴，我正觉得有趣，却见钱西林一脸紧张的飞奔而来，“王爷，十二卫紧急传讯，自平津来的难民中出现疫情，十二卫已将难民集中安置于城北，并紧闭城门。”

听闻此事，钱文两人面色大变，我心下一紧，晨间阿娘说要去城北采药，不知她可进城，我起身，飞奔出自雨亭，也不知怎么到的家，只见李嬷嬷一脸焦急，“小小姐，你可回来了，姑爷适才离府前叮嘱，让你这些时日留在家中，不许外出。”

“阿娘呢？”我的声音大得吓人，几乎是在嘶吼，“阿娘呢？”

李嬷嬷神情微变，低声道：“小姐被十二卫关在城外，姑爷正是去接他。”

心下大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府门旁，似乎有一百年那般久，终是看见阿娘的马车进入南城北巷，我才放下心来，待阿娘下车，她却用衣袖掩住口鼻，后退数步，“李嬷嬷，带不悔进去。”

自那日后，我已有两日未见阿娘，初时李嬷嬷将她要求的课业带经给我和予陌，两日后，我便被告知，要暂时住在钱府，虽然他们不说原因，我已猜到阿娘定是染上疫病，追问之下，钱夫人只得告诉我，阿娘的确染病，目前在府中休养。

我本想翻墙回家探望阿娘，可是钱谦生却将令人将我反锁在屋内，屋外站满人，予陌虽可进入，我要离开，却难如登天，他们越是这般，我越是心急如焚，阿娘的疫病定是极重，否则他们怎会不许我去探望？万般无奈，我便托予陌帮忙打听。

傍晚时分，予陌终是带回消息，阿娘果是染了疫症，且极为严重，她居住的瞻心阁已然圈禁，除李嬷嬷和太医，其余人等不得靠近，初时顾千章还正常上朝，随着阿娘疫情加重，他已请旨留在府中照看。

“予陌，”想到阿娘病情如此沉重，我的眼泪不由落下，“你带我去看看阿娘。”

他没有说话，俯身背起我，自窗口跳出，风一样的跑出钱府，我只觉得转瞬，便回到瞻心阁内，他将我放下，从袖中取出绢巾，将我口鼻系住，这才带我进屋。

屋内很安静，虽然点着油灯，却不明亮，阿娘似乎睡着，我悄悄走进，却听阿娘低声道：“顾郎，你来了。”

短短的几个字，是我从未听过的柔情蜜意，正要出声，却被予陌掩住口，“我已求过父亲，他终是应允亲事，顾郎，父亲还应允，你过几日面圣，他定会暗中助你，你要我写的青词，我已带来……。”

说完这几句，屋内沉寂下来，阿娘在做梦，不知在她梦中，是否是顾千章最好的模样。

我们站在原地，静待片刻，阿娘突然又道：“顾郎，我知你心系王家小姐安危，父亲已然上书，定保王家无碍。”

王家小姐？心念闪过，我突然想到，钱谦生曾讲过，昌平王是王皇后的父亲，皇后姓王？王家小姐！原来顾千章心心念念的人，竟是当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