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祖奶奶的伴手礼(1/1)

首发：~168 祖奶奶的伴手礼

文薇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种情况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当年得知花满林失踪后，她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梦到自己在找对方，而那些梦不管过程如何，最终都会结束在她将要牵到花满林手的那一刻。

文薇只是不太明白自己时隔多年怎么又开始“发病”，而且这次的梦境尤为离奇，她居然梦到自己因为思念花满林画了一幅画，结果从画中钻出来一群陌生人。

这群陌生人隔开了文薇和花满林，让他俩只能遥遥相望。

“为什么……”文薇看着人群另一边的那个男人，对方的容貌一如她记忆中那样，文质彬彬，有双神经质的忧郁眼睛，看她的时候总是格外专注。“你为什么不回来？”

听到文薇的问题，她梦中的花满林只是微笑着朝她摆了摆手，随后就转身走了。

“等等！别走！回答我的问题，花老师！花——”

呼喊着睁开双眼，文薇右手朝天花板高举着，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是扑空。她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她的双眼都没了眼球，泪腺也毁了，自然不可能落泪。

意识到这点，文薇苦笑了一下，摸索着起床。

从房间外飘来的食物香味和油锅滋滋作响的声音，标志着与她同住的小巩已经醒了一会儿了，正在准备早餐。

文薇走出门，跟小巩说了声“早安”就自行到盥洗室洗漱，等着稍后和小巩一起用餐。

这是文薇这些年早已习惯的日常。

两个女人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往往会在吃饭的时候闲聊几句。有时候是最近槐舟市的各种展览讯息，有时是最近的时事新闻。文薇使用的平板电脑有盲人辅助程序，结合小巩的告知，可以保证她不至于跟社会完全脱节。

只是今天，无论文薇还是小巩都有些心不在焉。

作为盲人，在观察他人情绪上文薇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所以很快就发现了自家学生的不对劲。她关心道：“小巩，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啊？没、没有。只是昨晚做了个梦，梦到……”

对方向来是有话直说的爽快性子，能让她变得支支吾吾的事，多半跟自己有关。作出这个判断，文薇追问道：“梦到了什么？”

小巩说：“我梦到……老师又重拾画笔了，我们一起画了幅画。抱歉。”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梦对失明无法作画的人来说过于残忍，小巩说完就愧疚地道歉。

“我失明又不是你的错。”文薇微笑着，摆出毫不介意的模样，以免让对方更难过。但她又不禁走神想到自己之前的梦——在那个梦中，自己仿照《清晨》画了一幅画，后来好像有人很着急地请求自己给画加个梯子，但自己看不见，就让小巩动手……“我们画了什么？”

面对文薇的这个问题，小巩沉默了许久才有些困扰地回答：“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一幅风景画，但是，我画了个电梯。”

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文薇师从花满林，所以她教出来的学生大多画的也都是一些场景或者人物插图。风景画他们虽然也有所涉猎，但很少，而且几乎不画都市风景，所以也难怪小巩说到在梦里画电梯时会有所迟疑。

片刻后，文薇的笑声打破沉默：“好可惜只是梦，不然我真想看看我们合作出来的作品到底长什么样。对了，先前来这里的那两个调查局的人，他们有留下名片之类的吗？”

发现老师没被自己荒谬的梦影响情绪，小巩松了口气，再听对方问起调查局的人时，也只当老师是又想起什么跟花满林有关的事了，赶紧去找米易尘留的联系方式。

坐在原位的文薇沉稳地喝完早餐粥，听着小巩走远又靠近的脚步声，心中已经作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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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里面累死累活，你自己逃出来了就安心睡大觉，你这个不肖子孙还有没有良心？！”

耳边骤然响起尖利的女声呵斥，殷岚一个激灵醒过来，立刻看到近在咫尺的晗月发怒的脸。清晨的阳光给她的轮廓镀上金边，但这画面却一点都不梦幻或圣洁，倒像是白日闹鬼……等等？

殷岚猛地坐起，惊讶地指着晗月道：“祖奶奶，您白天也能显形了？”

闻言，本来还怒气冲冲的晗月瞬间变了脸色，颇有几分得意地用手指卷着垂落的发绺，微微扬起下巴笑道：“哼，戏那个老东西本来就不能影响我多久，何况我还在‘里面’进补了，白日显形轻轻松松，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殷岚赶紧鼓掌，以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语气拍马屁：“好厉害，不愧是祖奶奶，我进去都没找到您，还得您自己脱困回来。那个画里的区区怪谈应该已经被您撕碎了吧？”

被夸奖的晗月当场发出开心的笑声：“那还用说？这种成形才十几年的怪谈，要不是仗着地利特别能躲，我收拾起来易如反掌！不要转移话题，我还没跟你算完账呢，谁让你跑到‘里面’去的？我不是说过，你的体质在里面会很危险吗？”

我也不是自愿的啊……

移开视线不与晗月对视，殷岚如实重述了一遍自己焚香试图给疑似迷失在里世界的晗月引路，结果回过神反而是自己被拉入里世界的经过。

得知他是因为担心自己出事才不慎涉险后，晗月也不好再责怪了，反而慈祥地揉了揉殷岚的头发，说：“看在你为我冒险的这份孝心上，这东西给你吧，虽然没什么用，但端茶倒水总是可以的。”

殷岚垂下头看向被塞到自己手中的瓷娃娃，面露疑惑。

这不是祖奶奶附体的那个瓷娃娃吗？

瓷娃娃大大的眼睛跟殷岚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一个男人有些尴尬，又有些为难的声音：“你好，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花满林！

认出声音的主人，殷岚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昨晚彼此道别时那气氛不说像永别吧，至少也是有些凄凉的，谁能想到这才过去几小时，就以这种奇怪的形式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