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6章 情爱（1）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郁无涯甚至能看清凛怀霜脸侧的绒毛，他自然也把凛怀霜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眉头是微蹙的，可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出那两个字，就把郁无涯的魂也勾了去，只想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郁无涯看着凛怀霜，深深地，深深地，像是要把这一刻永远刻进记忆里。
“我以为……我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了。”凛怀霜有些僵硬地移开视线，稍显笨拙地安慰道。
“你来了太好了，谢谢你。”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
“不，你陪我说说话吧，不说话的话，我怕我……”虚弱中扯出一个苦笑。郁无涯想说，不说说话转移注意力的话，他可能会扑上去。
他阖上眼不敢再看，他现在到了多看两眼都忍不住的状态。
可是不看也不行，一闭上眼他脑海里浮现的也是各式各样的凛怀霜。有他亲手摸过的腹肌，也有他想象中劲瘦有力的肩背，还有他刚才就想咬的喉结、叫人想含吻的指节。
再不承认也没用，情也好，欲也罢，全系于此一人。
风更冷，夹杂着雪飘在周身，郁无涯知道，他们快到了。只有他们二人的雪山小院，它那么大，太大了，大到让他再没有理由赖在他怀里。
那就再放纵一会吧……
这一刻，他突然就理解了那些借酒行凶的人，只是需要一个粉饰太平的借口罢了。只是清醒的时候想做不敢做，想说说不出罢了。
郁无涯突然就再次贴上了凛怀霜的颈侧，这一次不再是用额头，他将半边脸颊都贴了上去，眼窝和凛怀霜的下颚嵌在一起，严丝合缝，他灼人的呼吸全数洒在他的喉结上。
这是全然突破了朋友关系的亲密姿态，凛怀霜只觉得自己和他相触的每一寸都变得敏感了起来。他的蝴蝶骨卡在手臂上的形状突然清晰，他腿弯的温度变得滚烫，他轻飘飘的重量仿佛都在昭示他纤瘦的身形。还有他贴在自己颈侧的鼻骨，似乎已经将那挺拔笔直的鼻峰画在了他最柔软的颈间。
如果之前有人说，他会纵容一个认识一个月的人如此贴近他的要害，他说不得会把那人当场斩杀。可现在，郁无涯就用这样无比亲密依恋的姿态靠在他怀里，而他居然没有推开。
说是让他陪说话，最后却是到了雪山小院都没再开口。
郁无涯是不舍开口，怕一开口就惊碎了这温存的美梦。凛怀霜是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伤到了这不知所措的人。
他一定很害怕，他一定很痛。或许，就像那年，酆都城的自己。
凛怀霜把郁无涯一路抱进卧室，龙炎草一见他们回来就伸长枝条想跟进去，被凛怀霜直接关在了门外。动作轻柔的把人放在床上，凛怀霜说：“你再忍忍，我给你炼些清心丹，用了药就会好很多。”
可郁无涯一离开他就开始剧烈地喘息，烧得意识模糊。他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艰难地说：“你陪陪我，你身上好凉，好舒服。”
凛怀霜避开他的目光，想拨开他的手起身。
“那你把我扔外面去吧，雪地里好受点。”
“你……”
他从来知道这人脸皮厚，但是没想到他这般无赖，也更没想过他这副残破冰冷的身躯还有这样的用处。
无奈又纵容地叹一口气，凛怀霜只好和他并排躺了上去。
他一躺下郁无涯就立刻贴了过去，抱住他的腰，一条腿搭在他的腿上，把脸贴在他胸口，简直就是把他当枕头一样抱住。
抱住了这人还不老实，用手掌把他的腰侧捂热了就换地方，从腰腹一直摸到了胸前。凛怀霜眸色渐深，按住了他肆无忌惮作乱的手。
郁无涯不满地仰头看他，想把手挣脱出来却没有凛怀霜力气大。
“霜哥哥，你疼疼我，好舒服。”
凛怀霜呼吸一窒，胸中点点星火瞬间势可燎原，原本棕色的瞳仁浓黑如墨。
娇欲醉这么喊的时候他只觉得恶心，可郁无涯喊出来，又娇又软，那么惑人。和他平时的样子全然不同，让他只想封住这张唇，不让他再叫出第二声，免得叫别人听了去。
深吸口气，凛怀霜一记手刀打晕了他。
人晕过去了不再作乱，可他身上的血腥味随着呼吸深入他的肺腑，他的血似乎都是甜的。
凛怀霜突然想起那截带血的舌尖，想起之前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如同被蛊惑一般，他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再度得见那条红艳绵软的小舌。
那上面已经没有血珠了，凛怀霜颇有些遗憾地松开了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遗憾些什么。
起身整理好衣服，凛怀霜去了隔壁炼丹房。一炉清心丹炼好以后，喂郁无涯吃了两颗，他身上的热度终于缓缓退去。
然后他又拿了伤药和干净帕子，解开郁无涯的衣服为他看伤。
早料到他伤势很重，可凛怀霜没想到会到遍体鳞伤的程度。不少伤口皮肉外翻，有些已经发炎化脓，身上一个又一个窟窿，血迹斑驳。剑伤、勒痕、瘀斑交错，尤其肩膀上两处深可见骨的伤，触目惊心。
凛怀霜不禁想，若是他提前检查好药材，若是他早些回来，若是他早些找到他，他便不用伤成这幅模样。
小心仔细地给他上药，不知道是不是太痛，郁无涯昏迷中都紧蹙着眉头。凛怀霜忍不住伸出手，一点点将他的眉头抚平。
郁无涯像个破布娃娃，被凛怀霜摆弄，一点点补好伤口，细心包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凛怀霜拿出了全部的耐心。
上半身的伤还好，下半身的伤处理起来就有些尴尬。为了确认没有遗漏，凛怀霜只得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他不仅面白如玉，他浑身上下都白得刺目，尤其在渐次消退的红潮映衬下，更是美丽惊人。
对，凛怀霜就是觉得美，四肢修长，骨肉匀停，不像女人一样绵软，他的身体蕴含着力量，又不见半点粗犷。他的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并未完全成熟，挺拔如竹又清新如风，既有少年的单纯，又有青年的张力。
凛怀霜替他换上干净的衣袍，决定把今日之事都埋在心底。郁无涯与他平日虽亲近，可自从说出喜欢男人之后，对方一直有意识地避讳以免让自己误会和不适。若是他清醒了想起今日之事，会不会心有芥蒂。
既如此，他若不提，他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郁无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身体因为伤势快要到承受的极限，心理上更是。破晓之前，凛怀霜惯常来为他梳理炼化灵气，一走近就看到他眼角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灵气流汇聚涌入他的身体，不断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经过凛怀霜炼化的灵气精纯，入体时本不至于过分痛苦，但郁无涯还是浑身颤抖。
“不要……不是我……”他陷在某个痛苦的梦境里，也或许是回忆里，整个人蜷缩起来，孩子一般把头埋在膝盖上，像是要藏起来。
凛怀霜想转身出去，却还是没忍心放他一个人。伸出手来想抚摸他的发顶，最后还是收了回去，就这么陪着，直到他平静下来重新入睡。
郁无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刚醒的时候他还不太清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等他清醒过来，前一天的记忆就纷至沓来。
他昨天对凛怀霜做了什么？屈服于药性，毫无底线的向一个直男求欢？
郁无涯痛苦地捂住了双眼。他待自己如日月般赤诚，不惜对上整个仙门去救他，可他却如此卑劣，借药行凶。
凛怀霜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郁无涯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有哭闹，也不说话，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离了。
“好点了吗？”
两人视线相碰，各自下意识躲开，一个尴尬，一个内疚。最后还是凛怀霜重新开的口：“好点了就起来吃东西，给你煮了粥。”
对不起三个字如鲠在喉，可凛怀霜不提昨天的事，郁无涯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强撑着爬起身来，说出口的变成了谢谢。
郁无涯沉默地坐下来喝粥，不敢看一旁的凛怀霜。屋子里陷入安静，只有碗勺碰撞的声响。
凛怀霜也并不觉得多么好受，这人聒噪惯了，突然安静下来让他很不习惯。尤其是昨天，他们那般亲密，他几乎失了分寸，今天这人就开始躲他。虽然早想好了他不提便当做没发生，但雁过留痕，可以装作没发生，心里却早已经牢记一切。
好在这熬人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只飞进来的纸鹤打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