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马平川(1/1)

首发：~第五十三章 一马平川

一马平川！一马平川！

广袤无际的鹿野大地，除了零星的土丘沙岗，几乎看不见高地。原野上丛生着茂密而又蓊郁的林莽、荆棘、草丛。林木中有栗子树、核桃树、柿子树、橡子树、桃树、枣树、梨树、杏树，有能吃的，有不能吃的，它们混杂着生长在一起，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如同一个氏族，一群弟兄。林莽草丛中有鹿，有羊，有豹，有狼，有雉，有雀，间或也能看见被鹰鹫追赶着的野兔。这倒不是因为这里兔少，而是野兔的胆子小，很少像狼那样放心大胆地寻觅食物，所以看见它们的机会少。野兔奔跑着，鹰鹫在天空盘旋，飞掠，一下子将野兔擒获，抓紧野兔的脖子提到空中去，然后飞到自己的领地去啄食，去吞咽，去消受。

在林莽左近，有时也能看到一些零散的农田、畜圈和房舍。村墟一般都很小，大的村墟也有，只是太少。仅在靠近大陆泽一带才有几个像样的村墟，有一个叫沙丘，有一个叫鹿丘，有一个叫鹿原。蚩尤攻占鹿野，如今他们战车兵马就驻扎在这一带村墟里。

鹿原墟的族母大舍里，蚩尤和他的“十大军酋”正在计议下一步的攻战方略。计议已经开始一会儿了。有人主张应该继续挥兵北上，直捣轩辕黄帝的宫墟涿鹿，把老家伙的老巢端了，让老家伙还回他们西边去。这是风伯一派人的主张。

风为雨之头，风伯的话音刚落，雨师一派人立即摇头，他们主张应该就此打住，说人家大长又没招咱惹咱，冤有头债有主，咱应该找老共工去……况且当初原说打下共卫南下有熊呢！现在离有熊越打越远了，岂不有背初衷？

鸟无头不飞，兽无头不走。只见蚩尤摸起身旁的白蜡杆子马策，在自己头上敲了两下。大伙儿知道他要说话了，立时都把眼睛盯着他，屏心静气，听他的高见和决断。

“如今打仗打到了岔路口，到底是北上直捣轩辕的鹿圈？是南下去端老炎头的熊窝？还是将得来的财货男女带回咱穷桑去？要我说，咱还是接着往前干！有句话也许不大中听，谁不想干谁他娘的回去，别在这里烦人，我一个人干！”蚩尤一边说，一边骂。

众人都不知他骂谁，一个个被弄得目瞪口呆。蚩尤又接着往下说，“说轩辕没招咱惹咱，那咱现在打到鹿野来，岂不是咱招惹他们了？要看这阵子，他是没招咱惹咱，咱不该来打他，可要看他老家伙偏袒老炎，说‘水到哪里，老炎的地盘就到哪里’，从这个老根上说，他还真招咱惹咱了！如今他跟老炎头两人合穿一条狗皮裤子，咱扯破老炎那条裤腿，再扯烂他那条裤腿，他们老哥俩就要光腚晒太阳了，省得他们以后再算计咱。这有啥不妥呢？老三兄弟，你说呢？”

雨师脸上有点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听刚才蚩尤骂骂咧咧，他真想狠狠顶蚩尤两句，可是听到后边，蚩尤又称他为“老三兄弟”，也便消火了。雨师口气平缓地说，“是这理，不过……”他想着下面的措辞。

“还‘不过’啥？有这个理就够了。”主张北上攻打轩辕老巢的人都是脾气暴躁、气壮如牛的家伙，一听雨师“不过”就烦了，连忙用话堵住雨师的嘴，说，“要打就打，要不打就算了，谁也别说了，听咱新炎帝老大的！”

这是蚩尤第一次以炎帝的尊号召集的会议，虽然只是一个空洞的名号，但却使他感到了无上荣耀。他有点飘飘然了。他直了直身子，强使自己摆出威严的架势，口气也大得吓人，“哼，大长算什么！他轩辕在西边住得好好的，偏跑到咱这东边来，一点一点地挤咱们。这好比睡觉，咱在咱席子上睡，他来了，咱的席子就得让他一点，挤来挤去，咱这条席子就是他的了。所以我说咱得跟他老家伙干，撵他走，让他把财货留下，自己光腚走！”蚩尤有点癫狂地哈哈大笑说。

“他要动手就好了，索性跟他玩到底。咱也有话跟他老家伙说了。就怕他不敢动手……”

众人正议论间，蚩尤的传命荸荠进来了，小声在蚩尤耳边说了几句。蚩尤有些不耐烦，说，“大声点，我听不清，你不知你炎帝爷这两天耳朵有点背？”

“来了两个人，说要单独见你。还说带来了大长的口信儿，你……”荸荠嗫嚅着着说。

“大长派人来了！”众人都很惊奇。有的小声说，“这个时候还派人来见咱们，胆子真够大的！”有的猜测说，“莫不是颛顼跑了一圈子又跑回来了？”说什么的都有。

“是带到这里来，还是爷单独见他？”荸荠问蚩尤。蚩尤看众人，众人看蚩尤。

“奶奶的，杀了他们，让他们到阴间托梦给轩辕报讯吧！”风伯两眼睁得跟铜铃一般。

“杀也要问个青红皂白，不妨听他们说什么再说。”雨师眯缝着眼说。

“那就见了再说。引他进来，把眼给他蒙上，带他们多转几个圈子！”蚩尤狡狯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