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一百零八章 大手笔
在掌柜的催促下,城郊小酒馆的小二心惊胆战的来到大堂,让他骤然松了口气的是那两人已经走了。
招了招手示意着没事了,小二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狼藉一边冲着走出来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是没瞧见,刚刚那人手里的那把剑,锋利的很!”
依旧不放心的一个劲的张望着外面的掌柜听了小二的话,顿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看到那人拔剑了?”
小二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了看走向账台的掌柜,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但是我能感觉的到。”
“那就别白话了!赶紧收拾收拾开门了。”掌柜的一边数着自己的酒一边说道:“也不知道哪来的阎王,生生耽误了大半天!唉,这个月的进账估计又比上个月少不少。”
听着掌柜的怨言小二不以为意,他倒是没觉得耽误这一上午少挣了多少银子,毕竟酒馆本就这样,不耽误也没什么人,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跟自己说说,决计是不敢说出口的。
若是说小二出于私心才没将锦衣男人给的那一袋银子交给掌柜,这话倒是也有三四分冤枉他了。毕竟那些银子可抵得上酒馆一年的收入了,而且他不知道那锦衣男人的底细,若是贸然说出实情,掌柜的喜形于色没藏住叫人知道了,人家要是后悔了来要银子,闹出点事端可不好收场。小二想着大不了以后踏踏实实的在酒馆出心出力,也算是对掌柜的一种弥补了。
可若说小二没有私心那也有些虚了,别说是他,估计世上没几个人能够对着银子不动心的,况且还是那么多,他这六七分私心反正是坐的实在了。
不管怎么说,小二私吞了那银子,这事儿是万万不能露出马脚。摇晃着还有不少酒的酒坛,小二想了想转身冲着掌柜笑了笑,道:“掌柜的,这儿还剩不少酒,要不”
“便宜你?”
小二嘿嘿笑着没有说话,但谁人见了都知道他就是那意思。
“今天这事你办的也算机灵,便宜就便宜你了。但是说好,不能耽误了活儿,待会要是怠慢了客人,我饶不了你!”
小二连连点头称是,一屁股坐了下来,也没有重新拿碗,而是卷着衣角将锦衣男人的那酒碗随意的擦了擦,到了满碗本想着学着那两人一口饮尽,可喝了一口却烧的嗓子一阵火辣,顿时连连咳嗽起来。
龇牙咧嘴的抬起衣袖擦着嘴角的酒渍,小二微微侧脸看了眼门外的阳光大好,一直佯装着风平浪静实则始终不曾平稳的心终于稍稍有了缓息。
回味着刚刚黑衣男人手中剑身寒光一闪的场景,小二还是一阵心惊肉跳,顿时连连甩了甩脑袋。
“我的乖乖,那一剑,凶神恶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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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人死如灯灭,若是有三两人因此泪湿衣襟也算是走此一遭了,若是还有一二人偶尔提酒邀饮,那更是不枉此生了。
冯敏芝微微起身看了眼秦奋,轻轻笑了笑,道:“秦爷,这是给我的。”
秦奋有些疑惑,却没有质疑的将东西给了冯敏芝。既然破了尴尬,他便想着索性将心中的结症一股脑的倾泻出来,不过开口之前,冯敏芝抢了先:“我知道,那天你去了玲珑阁,我也知道,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离开酒坊而又随着东方年一起出现。今天是酒坊的大日子,也是你的大日子,不宜说那些扰人心的事,晚些你得了空,若是想听我再说。”
秦奋静静的看着冯敏芝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最担心你的还是边图。”
冯敏芝侧脸看了眼冯边图再次忙碌起来的身影,双手紧紧的攥着那缕发丝和那块碧玉,双眼通红的笑了笑。
“秦奋,你既然办了这场品酒大会,该来的人也都来了,你那压箱底的货总该亮相了吧?”
不仅是秦奋知道李明玉所谓的压箱底的货是什么,东方年也知道,抬眼看着李明玉翘着嘴角,道:“李兄,既然是压箱底的货,自然得要压轴亮相。虽然该来的人都来了,但是谁能知道,不该来的人是不是也来了?”
李明玉皱着眉头看了眼东方年,冷声笑了笑,道:“东方年,你我齐名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成天玩弄你那城府,天干物燥,当心玩火自焚。”
“说到玩火自焚,长安城可是大有人在。”东方年稍稍紧了紧身上的绒衣,似乎根本没有兴趣再与李明玉纠缠下去,轻微的叹了口气,道:“秦兄这般重要的日子,却独独缺了韩兄和袁兄二人,真是可惜。”
“长安四公子,少了二人确实可惜。”李锦瑟微微抬头冲向东方年,道:“听闻当年袁震庭以十八字狂草力退突厥使者恍若神人,却不知那十八字究竟是什么。”
东方年正了正身子,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镗棍槊棒,矛,钯。十八般兵器,十八字狂草,袁兄大手笔。”
李锦瑟了然的点了点头,道:“难怪近些年当朝一众武将,更是不乏南征北战军功赫赫的老将,却偏偏由个年轻小子领了威风。十八般兵器道尽了大唐彪悍军容卓绝武风,不战而屈人之兵,当得大手笔!”
东方年当即抚手大笑道:“此刻袁兄若是有心听到了郡主此言,定会大展神威,突厥之辈必有重灾!”
李锦瑟轻轻一笑,突然抬头望向前方,皱了皱眉头嘴角玩味:“终于来了。”
李明玉有些疑惑,顺着李锦瑟的视线望去,看到来人不禁有些诧异,可想了想却又明了,看了眼东方年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不该来的人?”
“李兄所指何人?”
李明玉冷笑一声,东方年的作态让他觉得幼稚:“当然是李复,难道是柳语尘?”
“李复!”东方年喃喃自语,望向李锦瑟笑道:“不知郡主可知,李复此次重返长安,可是从北方来的。”
“北方来的又如何?一条丧家之犬!”不等李锦瑟开口,李明玉看着东方年冷声说道:“若是没有李开元保驾护航,十年前他就死了!”
“哦?”东方年悄然抬眼看了看李明玉,道:“依李兄所言,这李复便是一文不值了?李兄可别忘了,他可是跟李开元游历了十年。”
一直不曾说话静观其变的闻人识香转脸看了眼走来的李复,身边的李开元确实颇有风采。多年前便有人告诉他,天下能人众多,可真正能称得上谋士的,李开元算半个。她知道,能得那个人如此评价,足见李开元不同凡响。
“据我所知,当年李开元可是与李东横齐名之人。远离庙堂浸染山水十年,其道行只怕已不在李东横之下了。”闻人识香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看着李锦瑟说道:“如今他既然敢让李复重返长安,心中岂能没有千谋万计?他这等高人,最拿手的便是万全之策,更是万万做不来让自己无路可退的事的。李复在柳府藏了这些日子,今日敢抛头露面,便是要昭告四方了。”
听了闻人识香的话,李锦瑟东方年等人神色各异,而秦奋和老乞丐相视一眼,深深的拧着眉头小声耳语:“真不知道这李复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东方年这些人都惦念的很。”
“怕是不简单。”老乞丐也是脸色凝重,看了眼秦奋说道:“东方年李锦瑟等人之间当年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而李锦瑟十年前因为那个什么叶寂禅的不惜屠杀十八皇城侍卫,却又放李复远走长安,想来李复必然也与当年之事有着紧密联系。”
秦奋点了点头,道:“之前李锦瑟誓杀赫连圣图也是因为叶寂禅,可是直到现在,我们除了叶寂禅这个人之外,对于十年前的那场恩怨却无从知晓。当年她既然放走李复,如今李复重返,只怕这件事终将要现出水面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老乞丐紧盯着秦奋叹息道:“无论是李锦瑟还是东方年,无论是李复还是这个闻人识香,我们不知道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底细。这些人的心思太复杂,目的也太隐秘,我们无形中被李锦瑟拉上了船,也无形中就成了棋子。还记得那天玲珑阁的事吗?那就是做好的证明,我们刚刚知道冯敏芝身在玲珑阁便有人想将你引去,这个人是谁?他想干什么?而当我们到达玲珑阁的时候,冯敏芝却已经离开。那可是皇家冷宫,禁地!谁带她进去的?那个人又是如何先我们一步带她走的?还有,我们一直猜测冯敏芝的离开是为了那个男人,可是你相信,那个男人就是东方年吗?”
秦奋看了眼老乞丐,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有些无奈,他承认他堕入了李锦瑟给他布的局,可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李锦瑟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他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有那么一点追求为求立足的小角色,没有异于常人的本事,也没有让人求贤若渴的能耐。
或许老乞丐说的对,他之所以能够让李锦瑟或是闻人识香等人另眼相待的原因,便是他有一个作为棋子的价值。
唯一的价值。
可是,闻人识香与他的交易的筹码之一,便是师清鸢的身份。越是如此,对于师清鸢委身于他的缘由,他才更不愿想,也更不敢想。
远远看见静立在不远处凝视着自己浅笑不语的柳语尘,满眼的柔情,秦奋瞬间有种莫名的心酸。
或许,大唐世界,唯有老乞丐和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心思最为纯粹。
冲着柳语尘轻轻的笑着,秦奋起身上前,闻人识香却也跟了上来。
“我就知道,与你合作,一定不会失望。”
秦奋骤然驻足,转脸看着嘴角浅笑微微仰头盯着自己的闻人识香,缓缓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闻人识香轻笑一声,道:“别人都是邀功请赏,你倒是深藏功与名。”
“我何来的功与名?”
“当真装糊涂?”
秦奋摇了摇头说道:“当真糊涂。”
闻人识香顿时眯起狭长的眸子紧盯着秦奋,片刻骤然深深的翘起了嘴角:“那真是有趣!莫不是好戏开场了?这场序幕,大手笔!”
“什么好戏?”
闻人识香俏皮的转悠着眸子,顿了顿冲着秦奋悄然眨眼:“你收到的那块碧玉,南宫烜奕从不离身。离身便只有一种可能,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