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24章 第 224 章
“玛克!”神院度猝不及防间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 他看到玛克用力地卡住自己的脖子,胸膛起伏着, 面上却表现出了近乎窒息的模样, 反应极快地上前扯下了玛克的手臂,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玛克, 深呼吸!库斯塔!”
伴随着跑动的声音,听到声音的库斯塔猛地推开了门,在看到玛克的样子后,她来不及想更多, 目标明确地直冲楼下而去。
“玛克, 我在这里, 别怕。”神院度转向玛克,他能够感受到玛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和挣扎,他控制着玛克的行动,不断地、耐心地重复着安慰的话,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玛克的额头冒出冷汗, 他的意识一片混沌, 眼前仿佛被划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 以一种扭曲的样子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 但是落到他耳中全都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嘈杂的噪音。
他想要逃离却根本动弹不得, 玛克感到有什么强行撬开了自己的牙关, 将什么苦涩的东西怼了进来, 他的胃里痉挛着想要呕吐,本能地一口咬了下去, 血腥味登时充满了他的口腔。
“雅文邑!”库斯塔急得团团转, 神院度的睫毛颤了颤, 忍耐地呼出一口气。他没有去管手上传来的剧痛,用另一只手耐心地抚摸着玛克的脊背,尽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在玛克耳边轻声说道,“别看,玛克,那都是假的。”
“雅文邑大人……”玛克颤抖着松开了嘴,嘴里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像是潜意识中的求救,妄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是我,玛克。”而神院度也回应了他的请求,他沾血的手抚上玛克的侧脸,拇指抹过他微红的眼眶,“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面前。”
玛克睁大眼睛,他似乎真的听到了神院度的声音,他的喉咙滚动着,像是在往下吞咽着自己的崩溃与恐惧,身体试探着向前,手臂缓慢地抬起,指尖触碰到了神院度后背的衣服,然后用力地收拢,将脸埋在了神院度的肩头:“雅文邑大人。”
神院度没有出声,只是安慰般地摸着他的头发,然后略微偏头朝库斯塔使了个眼色。
库斯塔略微松了口气,这就代表没事了,只是……库斯塔指了指神院度的手,向他投以了询问的眼神。
小声点。神院度点了点头,然后无声地用口型示意道,库斯塔表示明白,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顺带着关上了门,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玛克喘息的声音。
玛克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夕阳的光照在他的眼睛里,过于明亮的光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躲避。
发生了什么?我……玛克茫然地想道,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缺失了一块,无论他怎样回想,都只能模糊地想起自己似乎看到了神院度坐在床边,然后……然后……
“清醒过来了吗?”
“雅文邑大人?”玛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了手,“我这是……”
话未说完,玛克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他的手指颤了颤,然后缓缓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后知后觉地品尝到了残留在舌头上的血腥味。
血?怎么回事?我……玛克的心脏狂跳,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向下滑落,看到了神院度手上一片刺目的猩红。
是我……我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玛克看向了镜子,他看到了镜子中狼狈的自己,以及面颊上的那一抹血痕,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后升起的是巨大的恐慌和自我厌恶。
“雅文邑大人,请您等我一下!”玛克用力地想要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他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但他实在已经筋疲力尽了,在踩在地面的那一刻脚下一软,膝盖重重地落地发出“咚”的一声。然而他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门口跑去,期间不小心碰翻了衣架,声音颤抖到语无伦次地说道,“我马上……马上就帮您……”
“等等,玛克,库斯塔已经……”神院度没来得及阻止,就见玛克冲了出去,正在上楼的库斯塔眼前一花,就看见玛克出现在她眼前,她刚想开口,就被扯得一个踉跄,然后一低头就发现手里的医疗箱不见了踪影。
“……完了。”库斯塔目瞪口呆地看着玛克的背影,痛苦又纠结地拽了拽头发,喃喃自语道,“这下玛克要恨不得撞墙了。”
“雅文邑大人!”玛克确实很想撞墙,他跪在神院度面前,与他粗暴地掀开医疗箱,从中翻找出消毒用品的动作相比,他堪称轻柔地捧起了神院度受伤的手,“马上就好,我……”
“冷静一点,玛克。”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玛克的动作静止在了原地,“我以前受过的伤可比这重多了。”
“这怎么能一样?如果不是我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
“这怎么不是我的错?!”玛克猛地抬起头来,提高了声音,他看着神院度的眼睛,情绪激烈地反驳道,“您根本不该因为我而收到任何伤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
“所以呢?”神院度平静地看着玛克,“所以我就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自己,看着你一个人挺过痛苦?你是不是还打算如果哪一天觉得自己真的挺不下去了,就去找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好一丝痕迹都不要留下?”
玛克看着那一片深蓝中自己狼狈的倒影,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神院度缓和下声音,轻声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玛克。你想要离开我吗?”
“……抱歉。”玛克缓缓地低下了头,他闭上眼,只敢用额头轻轻触碰着神院度的手背,小心地避开了上面的伤口,“抱歉,雅文邑大人。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有些害怕。”玛克断断续续地说道,将自己所有怯懦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神院度的面前,“如果有哪天我变得不再像我了,如果有哪天我再也派不上用场,只能成为您的累赘,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认不出您来……”
“你都在想些什么?”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吗?”玛克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恐慌的,只不过被他掩饰得很好,他恐惧去想象未来,但所有的不安,好像都在这次发病中被引爆,“您知道我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障碍,我的父母早就疯掉了,而且我还是近亲结合的产物,这副身体里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没有出现的隐患,如果哪天……”
玛克咬紧牙关,像是一个看着即将倒塌的城堡而不知道该怎样去修补的孩子,一向挺直的脊背如同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得弯折,在十字路口前不知所措:“这样的姿态,怎么能站在您的面前呢?”
玛克不敢去想那是一副怎样的样子,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他的父母和别人不一样:每次出门的时候,他们会要求他表现出阴沉、少言或者是羞涩、爱笑的样子,名字也是变来变去的,前者他们称呼他为玛埃尔,而后者称之为纳森,如果他哪次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回家之后就是好一顿打骂,同时歇斯底里地喊着“魔鬼占据了我的孩子的身体”。
后来发展到,即使是在家中,当他们叫到对应的名字的时候,他都必须表现出相符合的样子,不然就又是一顿折磨,就好像……这个家里有着两个孩子一样。
他曾经问过谁是玛埃尔,谁又是纳森,父母的回答是他就是玛埃尔,而纳森是他哥哥的名字。
可是这里没有哥哥啊。他茫然地回答道,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父母就会变了脸色,蛮横而又不容置疑地逼迫他跪在神像前不准起来,直至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为止——他的父母每天都会抽出至少半天的时间用来祷告,同时要求他也要这样做,他的膝盖每日都是青肿的。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而且还有一件古怪的事情,他的房间顶上就是阁楼,阁楼上时不时会发出异响,他的父亲抑或母亲上去后就会消停一阵子,然后再度响起来,不分时间,让他整日整夜地睡不好觉。
但他根本不敢提起这件事,因为每次阁楼出现响动的时候,父母的表情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这也引发了他的疑惑,阁楼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充满厌恶、仇恨与恐惧呢?
后来的某一天,可能是一时疏忽,母亲从阁楼出来的时候忘记了落锁,于是他就趁着两人出门的时候,偷偷地溜了上去,结果他所看到的画面成为了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的主角。
他看到了自己。
一个骨瘦如柴的,比自己小了一圈的,依稀能够辨认出与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畸形的自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