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大娘听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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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话说，修好足下路，留于子孙走。炮鬼却说，“修好这条路，我们现在就可以两边走，去小河去正平赶场子，买农具卖青菜萝卜什么的，是吧。”

这条道主要是为通汽车而改造，宽度不大，不能同时过两辆大货车。村里人还没见过汽车，即使有车通过，也是十年一回，路在村后，距离几百米，难于见得着。

炮鬼那天在茶亭墩吹嘘谁有文化没文化，无意之中闯下大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众所周知，就因他读过几年书，他弟正红才没上几天学，为老父亲惹下了大麻烦。

他也常去祠堂夜校听过明新老师上课，大赞明新老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事知古今，是个知识渊博的好老师，不但教人识字，还特会讲故事。”

这天又是星期六傍晚，村里许多没上过学的乡亲们，早早聚集在祠堂里面，还好，还是明新老师和另一位叫赖老师的来讲课。

没讲什么客套话，赖老师走到前面，直接就说，“以前教大家的字，要多写多练多记，呃，发给你们的练习本，对照上面的字一笔一画地写，不做事的时候就拿出来写写写，写工整，写错了就用橡皮擦了重写，然后就是记记记，记住笔画顺序就行了，呃，我们作田打土的学会写字认字就不错了。”

随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叫大家练习一会儿，大家拿出纸笔照着黑板上的字就写开了。写了一阵子，明新老师走上前去跟大家说，“有人说我这也知，那也知，我要澄清一下，我只知吃饭，睡觉，爱家人，就这三知，其它无知，呃。”笑了笑又说，“刚才赖老师说的记性，很重要哦，不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呃，越厉害的人越是记性好，先把学到的东西记住了，再慢慢去消化，去分析思考，好吧，今天就讲到这里，明天晚上再来给大家讲几个关于文字的故事。”说完，两个老师拧着电筒走了。

那时的乡村老师，白天正常给学校的学生上课，只能晚上抽出时间来授课，回去还要批改学生作业，备好下星期的课程，暑寒假也要回生产队劳动。

这些年生产队参加了建水库，挖渠道，如今公路也修了，真是忙完一桩又一桩，忙里忙外忙建设，村里正字辈这代人，正赶上大干苦干的大集体建设。

大娘姓刘名三妹，这名字显然跟她的出身不符，她不是老三，而是老大，登记户口时文字错误，同音不同字。所以，学文化要先学好文字，无规矩就没程序，无顺序则笔画乱。

自从分了家，她和大伯虽然有个简陋的家，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一日三餐的柴米油盐，一家人一年四季的吃饭穿衣，事无巨细都得掐算着过日子。挑水洗衣，烧火做饭，没当过家不知当家难，当家了才知生活不易，屋里屋外全是忙不完的活。

大娘住在祠堂边，大大方便她去听明新老师教课，听到许多的故事，学到不少处世方式和做人的道理。

早晨一起来就出工去地里，按生产队的分工干活，收工又要去种菜施肥，夫妻不可能没有磕磕绊绊的时候。干活累了，谁都有牢骚话，但凡小家庭，一有压力就相互推诿，处理不好就会争吵。俗话说，家有一老，如同一宝，有老人的家庭，会分散一些压力，反之，牢骚撞压力就像火星点炸雷。

大伯脾气大，又不爱在家多说话，大娘爱唠叨，想要有人跟她说话，而大伯只顾干活，在外跟其他大伯有话说，在家没好话说，他要急时大娘就偏偏慢，俩人斗嘴摩擦的事，大奶住得近，她最清楚，为此，上门来劝过不少架。

大娘给大伯取了个绰号，大伯也以牙还牙，给大娘取了绰号，一吵架就把怨气撒到绰号上。当然，最后还是大伯气冲冲地避开，不然，动起手来，大娘又回了娘家就亏大了。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再犯那些低级的错误，能忍则忍，忍不了就开溜，此为上策。

大伯跟大娘没好话说，大娘也跟其他的大娘去唠叨了，一到老师来讲课，她和汕头大娘都要从开始听到结束，特别是讲故事的课，更是听得聚精会神，啧啧称道。

第二天，星期日的傍晚，夜幕降临，大家吃过晚饭，祠堂里又聚满了人，一陈喧闹过后，明新老师和赖老师又如期而至。两个大娘各搬了只矮凳子坐在中间，其实，她们认不了字，听了看了也不会写，脑子里全是青菜萝卜怎样种才长得好，还有忙不完的家务事。

明新老师走到前面，清了清嗓子，对着大家说，“我们为什么要学会写字呢？不学会了写字，就学不好文化，文字是一个民族的符号，别小看这一笔一画的一个字，呃，就像方方正正的一座城，东南西北都归心，文化就藏在这里面，深奥吧？汉字的笔画跟人口一样多，所以要记性好，才能传承好文化，对吧。”

他在黑板上随意写了“你，搓，林，坪，沙”五个字，转过身来说，“大家看，拿这五个字来举例子吧，人旁，手旁，木旁，土旁，水旁，汉字都是根据什么物体来组织什么类型的字，比如，人字旁的字，全是表达有人形态有关的字，像，伙，伴，似，其它的字，以此类推，什么物就查什么旁，查汉语字典，一查那物体方面的旁首就出来了。”

明新老师越讲越有状态，他接着说，“人有多少，字就有多少，按男女老少四部分来说，字有五笔划，还多出一笔呢，是吧。汉字跟中国历朝历代的历史也有关系，比如，有个仓颉的古人，结绳造字，后来以天地卦象合成甲骨文，又到后来的伏羲氏，汉字经过各朝代的社会也发生不同的变化，又比如，使用草字的朝代，天下都像那草字一样乱七八糟，使用楷字的时代，天下要正常一些，是吧。”

明新老师正讲得兴起，汕头大娘思念爹娘，就问了一句，“好好，明新老师，你给我们说说爹娘怎么写？什么意思吧。”

明新老师在黑板上写了爹娘，解释说，“好，大家看，上有父亲挡风遮雨，才有下面多子多女，娘字，女与良，良女才称得上娘，呃，每个汉字都有来历。”

明新老师上课如讲故事，有意思有涵义，不止大娘爱听，村里人都爱听，他在村里讲了不少有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