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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56章 她们来了
站在高台上往下看, 远处湖田金黄一片,近处学子青衫飘飘,百千人头, 同时仰面而望。
纵然曾在京兆府中侃侃而谈,纵然心中提前反复鼓劲, 真正站在那个位置, 听着风声猎猎而过, 人声渐渐安静下来,看着日头之下,无数人注目仰望, 却也忽然有一种仓皇与不敢置信:
她薛恒娘, 居然也能如阿蒙一样, 站在同样的高台上, 面对台下满腹经纶的太学男子,说出自己胸中言语?能让他们齐齐仰头望着自己, 静待一个浣娘开口说话?
手指微微颤动,既是发自心底的恐惧,却也同样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勉强压抑住如煮如沸的心绪, 控制住声音平稳如常,说出今日上台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也以为, 这个辩题是错的。”
此言一出, 台上台下都愣住了。这话, 恁地耳熟?
反应过来之后, 众人不由得发出嘘声:这个太戊怎么回事?炒人冷饭, 拾人牙慧。鸣茶开篇做此语,能收耳目一新之奇效。她这番东施效颦,可就差之毫厘, 谬以千里了,徒遗笑柄。
难道她的目的也是来表演一番贤良淑德,好博一个更好的身价?台下已有刻薄鬼低声取笑:“今日是什么宜嫁娶宜结亲的好日子么?好好的讲经台,倒似成了戏文里招亲的擂台。一个两个的女娘,真有如此恨嫁,何不插标自卖?我等也好看价落定。”
嘘声渐大,仲简心尖一紧,不由得握紧拳头,眼望台上白衣人影,不敢想象她此时会是什么心情。他所预想的糟糕情形,似乎正在成为现实。
这嘘声,恒娘自然也听到了。她站在台上,耳中所闻,除了台下的嘘声,还有身后太学诸子不赞同的冷哼,鸣皋诸子的低笑,以及宗越沉沉声音:“噤声,勿扰太戊思绪”。
若是鸣茶遇见这样情形,说不定会当场哭出来。然而恒娘性子奇怪,越是艰难的逆境,越是激发她天性里那丝不肯服输的倔强。
在一片嘈杂声中,高抬下巴,声音反比刚才更加平稳坚定,借着高台传声之利,将接下来一句话送出老远:“这辩题,不是错在内容,而是错在形式。”
错在形式?鸣茶本在好奇地打量这个出场特别隆重,发言却令人失望的女子,心里颇有些替她难过。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露出迷惘之色。何谓错在形式?
这也正是在场诸人共同的疑惑。
高台之上,白衣太戊并不解释,反而声音朗朗,砸下两个更叫人匪夷所思的问题:“敢问在场诸君,议论此题目时,出自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有人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见鬼的问题?”有人若有所思:“身份?立场?这是见此在此,见彼在彼之意?”亦有人咂嘴评论:“凤尾故弄玄虚的本事,更在凤头之上。”
余助难得主动找顾瑀说话:“仲玉,你觉不觉得,今日阿蒙的声音有点奇怪,反倒更像是……”
“恒娘?”不等他说完,顾瑀压低声音,接了他的话头。两人一对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迷茫。
仲简侧眼,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微觉好笑。继而抬头,仍旧目不转睛望着恒娘,许是她言语中的坚定自信感染了他,此时虽然仍不免替她紧张,却凭空生出了许多骄傲,以及一份隐秘的喜悦。
那是恒娘,是……是他在意着的女子啊!
众人无不抬头仰望,静待太戊往下说。便见她伸出手臂,手指画了一个圈:“台上台下,均为男子。试问,你们需要嫁人么?”
这一问顿时招来一片含怒反驳:“太戊不通之至。男子怎会嫁人?”“那叫入赘,最没出息的男人才干得出来。”“这问题辱人太甚。”
宗越眉头皱起:恒娘在做什么?
他知道恒娘聪明,但究竟吃了读书少的亏,难以在正式辩难中与人交锋。基于这个前提,他设法做成了这个凤尾局,事实上将恒娘放在一个近乎超脱的位置:凤头为先声,凤尾为余韵,两者均为展示,不接受诘难。是以现在鸣皋书院也好,太学诸子也好,台上众人都不能再针对恒娘的发言进行驳斥。
万万没想到,他煞费苦心替她做好的局,恒娘似乎并不领情。这一开口,便是如利剑一般的“你们”,竟是以台下千百人众的对立面自居。
他替她排除了台上对阵之敌,她倒好,自个儿站在了所有人对面,不得不迎接台下无数人的质疑反对。
不由得暗叹一声,来日与阿蒙相见,该怎么替自己分说?恒娘若是失手,阿蒙必定郁闷,又该如何逗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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