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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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父王！”

虞姒从梦中吓醒, 惊出一身冷汗。

她大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狭窄的空间里, 几个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和鼾声。

陶夫人睡眠浅, 她轻轻一动便醒了，在黑暗中握了握虞姒的手, 轻声问：“姒儿，做噩梦了？”

虞姒长长地吸气，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回答：“嗯，做了个有点吓人的梦，醒了就没事了。”

“睡吧。”陶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复又睡去。

虞姒心跳如雷，闭上眼睛，却一直睡不着。她刚才梦见了父王，她看到无数敌军攻占了王宫，他们把父王抓起来, 砍下了他的头颅，高高挂在旗杆上。

虽然母亲说父王比他们早离开璧城，虞姒心里依然觉得不安，担心他们路途中遇上敌军。大概日有所思, 才会做了这个可怕的噩梦。

离开璧城已经快两天，他们只行进了不到六百里，离目的地还远得很。

除去中途饮马吃饭等休憩时间，还有几次妃嫔闹事，拖慢了行程。一些人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譬如虞嫒, 她逃亡路上事事不顺心意，把护送的侍卫当成了宫里的奴婢，动辄对他们大发脾气。若不是有卫队统领压着，侍卫们早就把她和那些吵闹的妃嫔扔下了。

陶夫人和虞姒看得心累，又怕自己受到波及，一路上如非必要几乎不下马车。

璧城被南卫军攻占的消息传来，所有人总算消停下来，陷入国破家亡的悲哀，不知何时能逃离这一切安定下来，惶惶不可终日。

马车摇摇晃晃行在一个山谷中，虞姒在颠簸中又睡了过去，昏沉间车身忽然猛烈地一震，接着便停下了。虞姒母女和车内侍人们都被这一下惊醒，坐起来，乐鱼正要点灯，外面的侍卫接近窗边说：“别点灯，也别出来，有山匪。”

“山匪？！”车里都是女人，顿时慌乱起来。穷凶极恶的山匪，她们只在传说中听过，哪想得到有一天会亲身遇上？

“听说有的山匪会杀光所有男人，抢走女人和孩子卖掉……”霞儿胆子小，都快哭出来了。

虞姒紧张地攥住母亲的手，陶夫人拍拍她手背以示安慰，向外问道：“对方人多吗？”

外面侍卫没有回答，应当已经从窗边离开了，没有听到。

车中陶夫人最年长，她心中虽不安，到底比别的人镇定得多，沉声道：“别哭了，对面只是一伙毛贼，保护我们的可是训练有素的禁宫侍卫，没事的。”

但她心里清楚，每一组只分到五十个侍卫，此时与前后车队都相距数里，必然得不到及时支援，若是对方人数太多，恐怕总有人无暇被顾及到。

外面呼喝声由远及近，听声音便可知人数众多，侍卫们早就熄灭了火把严阵以待，但目标已经暴露了，无数乱石和箭矢朝着车队投射过来，他们匆忙抵挡。

所幸离王为宫眷们安排的马车看似简陋，却是用铁桦树所制，异常坚硬牢固，普通箭矢射不透。偶尔一两支箭透过车窗射进来，差点伤到人，陶夫人把虞姒按在身下，让其他人也放低身子。

侍女们自己都怕得牙齿打颤，瑟瑟发抖，哪还顾得上保护主子。

陶夫人在暗中摸索着，摸到一个包袱和箱笼便塞给一个人，让大家一人至少拿一个：“东西拿好，万一侍卫抵挡不住，大家找机会趁乱分开逃跑，能跑一定要跑掉。”

虞姒也拿到一个，她碰到陶夫人冰凉的手，一把抓住，颤抖着说：“母亲，我要和你在一起，别扔下我。”

“母亲怎么会扔下你呢？”陶夫人把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后背，“姒儿不怕，我们不会有事的，母亲死也会护着你。”

虞姒忽然便觉得安心了很多，也不抖了，静静地靠在她怀里。

陶夫人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说：“姒儿，母亲要你发一个誓，若是违誓，母亲就算死了，灵魂也永世不得超生，受尽折磨。”

这句话让虞姒又惊慌起来，忙拉着她说：“不能死，母亲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要你发誓！”陶夫人突然直起身子，厉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绝对不许寻死，哪怕最艰难的处境，也要好好地活下去！你要是寻死，你的父母将生生世世不得安宁！你不快答应，便让外面的利箭射死我！”

虞姒禁不住流泪，把她往下拉，语无伦次地说：“我发誓，好，我发誓，绝对不寻死，我要好好活着，母亲别生气……”

陶夫人这才俯身下来，重新把她抱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外面的刀剑拼杀和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