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7章 第07章
一个工作干得顺手,舒心,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半年多来,在蓝薏婷的调教下,江淮安一家三口,都养成了拿东西还原,脱下衣服挂起来,垃圾随手扔进垃圾桶等良好习惯。主要是他们都不想破坏整洁的环境。伙食也在蓝薏婷的调配下,荤素纤维合理搭配,再吃一些五谷杂粮,一家人很是满意。
如果这是一个比蓝薏婷更讲究的人家,她也无法达到在这么短时间内,赢得他们的认可和尊重。她和汪苹还从雇佣关系升级到朋友。两个女人每天在家,一边聊天,一边做事,没事就去外面走走。汪苹在蓝薏婷的调养下,身体渐好,脸色都红润起来。
蓝薏婷知道,汪苹和江淮安是一个村子里青梅竹马的恋人。那时江淮安家穷,没人愿嫁。汪苹有先天性心脏病,无人敢娶,两人就走到一起。因身体关系,医生建议不要生育。可在农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汪苹拼命生下了儿子,江淮安很感激。为了妻儿更好的生活,又因汪苹虚弱的身体,他不能出外打工,就在县城,早出晚归打些零散小工。后因瓦工技术突出,又当了技术骨干,瓦工头头,建筑承包商。所幸这些年,到处搞开发,只要技术好,人厚道,就有做不完的活,赚不完的钱。虽然不是大福大贵,也从农村走到了城市中层的生活水准。
一切做得顺手,收入也不错,蓝薏婷打消了再找工作的打算。凭她能力,在这座小城市,差不多只能挣这么多,她就不想再折腾。虽然她希望有更多的钱,为儿子和自己今后的生活有保障,没有能力去挣,也是枉然。
童凯一边适应社会,一边思考,寻找投资方向,偶尔和过去的兄弟聊聊天,主要是带沈龙啸,烧饭给他吃,陪他玩,散散步。和蓝薏婷一样,也是早出晚归。
常常,蓝薏婷过意不去。童凯就安慰她,说他喜欢沈龙啸,沈龙啸也喜欢他。这蓝薏婷知道。说他们有缘,是上天的安排,非人类能控制。见此,蓝薏婷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随着他。
有一天。买好菜,刚到江淮安家,江淮安就打来电话找她,说今天是招标会,但公司老总母亲的保姆意外住院,老总无法到现场,现在急需钟点工帮忙,问她可能去帮一下,也是给他帮忙。蓝薏婷知道,他想在老总面前有个好印象,他很聪明。蓝薏婷二话没说,跟汪苹交待几句,就上了来接她的汽车。
这是一套富丽堂皇的大别墅。蓝薏婷惊叹,老总的家,就是不一样。
车刚停稳,鲍霆语就迎上来。司机介绍:这是鲍总,这是蓝姐。
“你好,蓝姐。”鲍霆语尽量压抑着着急,礼节性地伸出手,像对待一位宾客。这对于钟点工,蓝薏婷受宠若惊。她大方地伸出手,和鲍总轻握一下。她感到他的手温厚柔软,不像沈勇的手粗糙,也比童凯的手修长。
“母亲的病情基本稳定,一会小护士来给她打针、护理,”鲍霆语边说边带着蓝薏婷往母亲房间走,“你主要是陪陪她,和她说说话,做她需要你做的事就行。”蓝薏婷点头答应:“行。”“今天的招标会,我不去不行,我会尽快赶回来,麻烦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又走到母亲床边轻声说:“妈妈,我走了。”
看着鲍霆语的背影,蓝薏婷心里很温暖。一个大老板能和钟点工握手,表示对别人的尊重,一定是有涵养的人。从外表看,他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沉稳、能干、儒雅的样子。虽然刚才心里十分着急,还不忘礼节,让人敬佩。
王秀凤老太太,一头银发,面容慈详地躺在床上看着蓝薏婷。没有对陌生人的警觉和挑剔。待她走近,四目相遇,老太太温和地说:“你好!”
“你好!阿姨,我叫蓝薏婷,你就叫我小蓝吧,有什么事尽管说,不用客气。”对儿子的好感,转移到母亲身上,看母亲也这么慈眉善目,蓝薏婷显得特别谦逊、和气。
“你第一天来,对我家不熟悉,也没什么事。”王秀凤想一想,说:“把我摇起来坐一下吧。”
蓝薏婷手脚利落地摇起床,帮老太太整理被子,又收拾零乱的桌子,一边问:“早晨你吃了吗?”
“吃了。”
这时,一个年轻小姑娘拿着医疗托盘进来很熟识地说:“奶奶,昨晚睡得好吗?我们打针了。”
“好。”
乘着他们打针,蓝薏婷将桌上杯子、碗及其它玻璃器皿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通通拿去卫生间清洗。待她洗好拿过来,针已打完了。
小护士说:“奶奶,半小时后量体温,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房里剩下她们俩,一时半会没找到话,互相看看,有些尴尬。
蓝薏婷没话找话:“要喝水吗?”
“喝一点吧。”老太太体谅地说,其实她不渴。
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面前,有事做,很坦然,这样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反而让人不自在。
“你爱看小说吗?”老太太忽然问。她看蓝薏婷不像那种专做家政的人,而有一些书卷气的样子。
恰好蓝薏婷的业余爱好就是看书,看小说。所以说,一个人经历过的事,看过的书,即使你并不能清楚记得,也会在你脸上,身上留下痕迹。
“爱看的。”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说:“抽屉里有一本书,你接着读给我听,可以吗?”
读书是蓝薏婷的强项。过去在工厂,她还得过演讲第一名呢。很快,她找到书打开,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
老太太过去是教语文的中学老师,就爱看小说。现在年龄大了,眼睛不好,整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只能靠别人读给她听,打发无聊的时光。但是,读小说有技巧,一个不爱看小说的人,再好看的小说,她也读不出韵味来。今天听蓝薏婷读,让她身临其境,与主人公同喜同忧。而且,蓝薏婷的声音特别好听,轻柔的、甜美的,最适合这篇言情故事。
整整一天,除了吃二餐饭,喝几杯水,上厕所,下午小睡一会,只要蓝薏婷说不累,她们一直在读,直到鲍霆语回来。
母亲的笑容让鲍霆语知道,这一天,母亲很开心。鲍霆语也很欣慰。他怕陌生人,母亲不习惯引起内心的抑郁。
在王秀凤不舍的目光中,蓝薏婷告辞。心想,圆满完成任务,应该没给江淮安丢分。她知道,如果她表现不好,可能会迁怒到江淮安。所以今天一直小心翼翼。江淮安一家对她这么好,她不能给他们带来麻烦啊。
临走,鲍霆语塞给她一个信封,还派自己的小车送她回家。高档别墅区,总是远离喧嚣的市中心。
回到家,童凯拿着一个通知书等她。说这一遍要拆迁,做立交桥。让居民周一到拆迁办公室开会,办理手续。
蓝薏婷经历过拆迁,知道要搬新房子,需要一大笔钱才能入住。没钱,保不住老房子,也住不进新房子。
她厌烦地看着通知书,嘴里嚷着:拆迁拆迁,怎么又要拆迁?没听说要拆迁我才买的这,怎么突然又要拆迁了。她摔了通知书,跌坐在沙发上。
可牢骚归牢骚,还要面对现实啊。她重又捡起通知书,慢慢冷静下来。
她掏出鲍霆语给的信封,抽出一看,500元,不禁脱口而出:天啦,这么多!
童凯问:“怎么回事?”
蓝薏婷兴奋地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童凯。童凯感慨:有钱的老板,只要你服务得好,是不会吝惜钱的。想起当初,他不也是这样。
“唉——,只可惜,我服务的是小老板,也只能得一点小钱。”蓝薏婷感叹。她挥着钱说:“有钱是多么好呀,可以解决许多烦恼,许多问题。有钱我就买一套大房子。有钱我就送龙啸去特种学校。谁说钱是王八蛋,我看他才是王八蛋。”
童凯同感地点点头。说钱是王八蛋的都是混蛋,自己还不天天忙着挣钱,拼了命地挣。
蓝薏婷无奈地问:“现在怎么办?我没钱怎么办呢?”
其实这话问童凯,叫童凯怎么回答?谁不知道大房子好,谁不想住大房子,新房子,可是没钱怎么办?又不能鼓励她买。既不是他的父母兄妹,可以接济她,帮助她;又不是她丈夫,担负起这个责任。他默默地垂下头,玩弄着手里的通知。
“我要是每天能挣500元,我毫不迟疑去订一套大房子。可惜没有啊,这可怎么办呢?”蓝薏婷自言自语。
这些事,过去都由沈勇操心,特别她生病后,沈勇给她足够的钱,让她照顾好自己和龙啸的生活就行。现在沈勇走了,还得她面对。她好无助。想到这些,她嘤嘤地哭起来。
哭,是女人情感和压力的喧泄,是对无助的对抗,也是一种号令,让男人自动显出慈悲胸怀。
童凯点上一支烟,为蓝薏婷倒上一杯水说:“别怕,有我呢,总会有办法的。”这“有我呢”三个字,像是定海神针,让蓝薏婷从无奈绝望中平静下来。
其实蓝薏婷知道,她跟童凯之间无丝无缕,改天转身,童凯就可能消失在茫茫人海,永不相见。但童凯的慎重、真诚,让蓝薏婷相信他会帮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前生,他一定欠她的,她想,为自己拖累人家找借口。
第二天去江淮安家,汪苹好奇地问这问那,特别仔细地问到鲍霆语是怎样的人。蓝薏婷的好印象,自然把他说成典型的成功好男人形象。汪苹不解地问:这么好的男人,他老婆干嘛还在外面养小情人?
蓝薏婷不相信地问:“养小情人?谁养小情人?”
“鲍总的老婆呀!”
蓝薏婷还是不能相信:“不会吧?”
“怎么不会,她老婆和小情人出去旅游时,出车祸都死了。”汪苹一本正经地说。
蓝薏婷懵住了。出车祸都死了,她重复。惊诧地表情,久久地,久久地盯着汪苹,盯得汪苹心里直发毛,忙问:“怎么了?蓝姐,怎么了?”
忽然一下子,像被什么打中了要害似的,蓝薏婷整个人瘫软下来,心里堵得又慌又痛。她不断皱着眉头,还不忘安慰莫明其妙又自责的汪苹:没关系,一会就好了。汪苹说:要不你躺一会,晚饭我来烧。要不就回家吧,没关系的。
歇了一会,还打不起精神,蓝薏婷打电话给童凯,让他来接。此时,她不想一个人默默忍着。她要倾诉,渲泄,谩骂,也不解心头之恨。
世上许多事,你想忘,你想绕着走,不一定绕得开,忘得了。有人有事,不断地揭痂,你永远也不能痊愈。
这事无法跟朋友说。这些年,因为工作,身体,儿子的自卑心理,她已断绝和朋友们的一切交往。只能找童凯。他一本全知,一定也能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