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中无甲子(1/1)

首发：~第1章 山中无甲子

咸亨三年冬。

一个小婴儿在雪地里不知有多久，只听见微弱的哭泣声，被路过的老道士发现，但见这老道，身高八尺许，头戴道冠，身著八卦丝条道袍，两肩担日月圆形，前后心镶阴阳太极图，白布长腰褡，下身著素褡云履，福字双脸挂，面色红润，寿星眉，慈悲复目。目光神锐，准头端正。四方大口，双耳垂轮，颊下三缕美髯，左髯上有一颗红痣。“福生无量天尊，仙道贵生，缘来不可辞矣。”道士言罢，抱起襁褓中的孩子向远方走去。

此时，老道怀里的婴儿似乎感觉到了温暖，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道士的脸，咧嘴一笑。道士低头看了眼孩子，脸上泛起笑容，嘴里哼起了奇怪的曲调，似歌非歌。婴孩也缓缓睡去。

……

终南山中，紫气东来，薄雾萦绕，正是：云雾笼峰顶，潺湲涌涧中。百花香满路，万树密丛丛。梅青李白，柳绿桃红。杜鹃提出春将暮，紫燕呢喃社已终。嵯峨石，翠盖松。崎岖岭道，突兀玲珑。峭壁悬崖峻，薜萝草木秾。千岩竞秀如排戟，万壑争流远浪洪。好一派仙家胜景！

一个四五岁的小道童，坐在案几前正昏昏欲睡。突然，头上挨了一尺。小童立马正襟危坐，摇头晃脑的读起书来。

将至午时，一道和蔼的声音传来，“仪儿，今日就到这里吧，来吃饭，下午还要练功。”

小道童连忙站起身来，向厨房跑去，边跑边嘀咕：“来了来了，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老道笑呵呵的看着小不点，眼里全是温柔，嘴上却斥责道：“不学好，满嘴怪话，谁教你的，再有下次，罚你不吃饭。”

吃完饭，小童瘫在椅子上，懒散的摸着肚子。老道说道：“快去洗锅碗，洗完开始练功。”小童闻言，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慢腾腾的挪着脚步，嘴里嘟囔着：“知道了，这就去了。”

下午艳阳高照，小童在树影下站桩练功，老道在檐下摇椅上一摇一晃的享受着阴凉，手里握着茶壶，是不是嘬一口茶，怡然自得。

晚饭过后，一老一小两人在三清殿中开始晚课。

天色渐渐暗了，殿中也安静了。两人慢慢走去偏房睡觉了。

小童躺在床上，听老道讲着繁杂的道经，脑海中回想着今天的收获，慢慢进入梦乡。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小童随老道一起在这山中修炼，时而诵经论道，时而采药打猎，时而习武健身，时而钻研经义兵书，老道倾囊相授，小童孜孜不倦，获取着各种各样的知识。

时光飞逝，转眼间，小道童已经成了英姿勃发的青年。

山林中，年轻道人弯弓瞄准一只野猪。只听得嗖的一声，羽箭如流星般划过，直直朝着野猪射去，皮糙肉厚的野猪身上裹着厚厚一层泥浆铠甲，穿心一箭没能取它性命，反而剧烈的疼痛让它更加狂躁，红着眼就朝青年冲来。

但见这年轻道人不慌不忙，嗖嗖几声，五支箭不分先后，齐齐向野猪射去，扎在双眼之中。再看这野猪随着惯性向前冲了几步，轰然倒地，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青年背好弓箭，扛起野猪便向林外走去。

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三清观中。这年轻道人张口大喊：“老头子，出来接客了！”

老道快步走来，抄起立在墙角的扫把，兜头就打，“你个小兔崽子，满口胡言，今日便让你涨涨记性。”

青年道人见势不妙，转头就跑，边跑还喊：“崩撤卖溜！”

两人绕着院子辗转腾挪，气劲冲击之间，院里一片狼藉，尘土飞扬，树叶翻飞，哪里还有清修之地的样子。

半响过去，年轻道人已是气喘吁吁，老道仍是气定神闲，仿佛刚刚动手的是旁的人一般。

等年轻人喘匀了气，老道一脸嫌弃的道：“小仪啊，你也快十五了，老道我当你如你这般大时，都已考取功名，成业立家了。”老道眼里闪过沧桑与怀念，“你如今已学有所成，明日便下山去吧。”

年轻道人闻言一愣，忙道：“我下山？我不去！我在这山中呆的好好的，下山干嘛？不去不去！”

老道又言：“你不去也罢，明日老道便要云游四海，你便在这山中守着道观，要牢记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早课晚课切莫懈怠，……”

年轻道人赶忙向卧室跑去，远远喊道：“我走了，现在便走，天黑就来不及了，老头子你说啥我听不清……”

年轻人走到卧室一看，床上放着包裹，一看里面有两身换洗的衣服，一些散碎银两，身份文牒，突然就红了眼眶。

来到三清殿，老老实实上了三炷香，口中默念祝香咒，三礼九叩。

转身望向老道，眼含泪水，叩首一礼，“师父，徒儿走了。”

老道扶起徒弟，叹气道：“缘起缘灭，皆有定数。莫要做此小女儿态。”说着拿出一木盒，打开之后，轻轻拂过，拿起交给徒弟，“小仪，你小时候我在云游途中捡到你，将你带回山中，也没个证明身份的物件，便让你随我俗家姓谢，取名仪一晃都这么大了。如今你已得为师真传，闭门造车难有长进，接下来便去游历一番吧，去万丈红尘磨练道心，以期来日能得大道。这要走了，为师身无长物，这把七星剑便与你做个卫道之器。且去吧…”

谢仪听罢泪如雨下，重重点点头，双手接过宝剑，负于背后，转身离去。

下山之后，谢仪在镇上买了一头驽马，这便开始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