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零点零分(1/1)

首发：~第39章 零点零分

世界重归黑暗，但又不是纯黑的，我能看到微弱的星光，还能感觉到绵密的雨丝淋在身上的湿重感，好像，雨下了好长时间，又好像，雨一直没停，一直再下。

不对不对，下雨怎么会有星光？怎么能看到星光呢？完全不科学好吗？

我试着移动身子，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条长长的路上，行走间除了我再没有别人，就好像这条路是专门为我而设的。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连雨声都听不到。如果不是身上的湿重感，我都不知道在下雨……

又开始做噩梦了！

这个时候我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又陷入到噩梦中了，毕竟那种死亡缠绕，等闲人根本挣脱不开，我的结局已经注定，那就是再来一次！

还是黑暗，还是夜雨，还是跋涉，没完没了，但我一点也不着急，我甚至不再思考，不去想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就是专心的淋着雨向前走，麻木的像是没有了灵魂，像是一块木头。

不对，有点想当然了，我都没有方向感了，哪来的前方后方，只是道路在这儿，我无意中选了这个方向而已，并没有多厉害的预示和多严重的选择，这点行路，我还不至于身心俱疲。

好吧，那就继续走，不用去想那些三瓜两枣的事情，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淋着雨迈着步，让脑袋一步步的彻底放空。

说句心里话，我还有点喜欢这种麻木不仁、无思无惧的行走，人间世的一切算计一切龌龊，通通与我无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迈动蹄子，让雨下的更长久，让路走的更漫长，其它的东西，全是土鸡瓦狗，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一天，一年，百年，万年……时光在我面前，失去了刻蚀人心糜磨成尘的能力，独断万古的特权也失效，我无念无想，我变的不老也不死，全部的动作都用来维持行路。

于是我怡然自得，我乐在其中。古有诗云，行路难，行路难，到我这儿，“难”字可以去掉，行路才是唯一的乐趣……

呃，好像哪儿不对，诗云诗云，好像云的不是行路难，而是蜀道难吧？

这特么的，我哭笑不得的停下来，还自得其乐呢？诗都背错了，乐什么乐？情绪都整的不连贯了，你说难受不难受？

而这一卡顿，我终于觉察到不对劲，我是迷了还是疯了，淋着雨迈开步是什么鬼东西？我不要面子吗？

随即，一个宏大的、低沉的、阳刚的、阴柔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要停下？你为什么要停下？为什么你不继续走下去？”

熟悉的三连问，直接把我问懵了，不只忘了回应，还忘了害怕，毕竟这种变态的声线，必须是变态才能完美的绽放出来。

紧接着，更大的连锁反应来了，雨丝化成铁线，一根根径直向我扎过来，那条给予我无限慰藉和温暖的漫长的路，也陡然活了，扭动着那巨大的身躯，向我碾压缠绕而来……

我擦！缠……绕？这是……还没完事是吧？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一点点的张大嘴巴，又一点点的瞪大眼睛，噩梦前的倒霉画面，噩梦中的恣意和忧郁、自以为是的放空，全都清晰的呈现出来。

特么的，这就是所谓的自己骗自己吗？如果不是知识储备不够，本身又不够聪明，把一首好诗给背错了，恐怕我还会继续放空自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忘记了自己一直在努力的那些东西！

……

黑暗潮水一样退去，属于我的感官潮水一样张开，腥咸的气息中，我再次看到青色窗帘，还有身下的大红床单，另一边的人形压痕。意料之中的，老婆又不在床上。

隐隐约约的，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可是又笼着一层迷雾看不清楚。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拿过手机，还是2020年9月9日，时间成了零点零分，嗯，又提前了，而且不是一点半点。

等等！时间是多少？零点零分？刚刚好的零点零分？不会这么巧吧？

我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感觉到了这个零点零分的诡异，昏暗的、几不可见的环境加重了这种诡异。一直提前的时间，到这儿似乎达到一个节点，又或者，这儿才是一切的启端，我是回到原点了，讨厌的循环有可能在此结束，只要我把握好机会。

可是，机会在哪儿？我又该如何去把握？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也许真的是巧合呢？毕竟循环的时间是一直提前的。

刹那间，我的思绪纷乱的像是大风刮起的一地鸡毛，全无规律可循。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零点零分，一定不是胡乱出现的，其中必有深意。

特么的，这又是车轱辘话了，我确定有个鸟用，我搞明白了吗？我勘破玄机了吗？一时间，我感应到了命运深深的恶意中的幽默感，最致命的那一种，无法逃脱的那一种！

我下意识的拨打了110，可是对面一片死寂，这说明通讯系统已经瘫痪了……

“啪啪！”

在一片死气沉沉中，我又听到老婆在外面的动静，我知道下一刻她就会破门而入，广播一样重复一遍大洪水的话，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

突然，一幅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一晃而过。我猛然坐起身，摸着眉心，好像，我有点想起来了！

刚才我嘟囔什么，机器人？不是。洪水？也不是。广播？对，就是广播，不是大喇叭广播，而是车载广播！

特么的！我狠狠的拍了一下后脑勺，想起来了，缺失的那一环我全想起来了，我这是刚刚回家，刚刚开车回来！

“咣！”

房门如期洞开，紧接着是老婆熟悉的大嗓门：“哎呀，坏事了，坏事了！”

我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似的，怔怔的盯着喷溅唾沫星的老婆，思绪全给打乱了。下一刻，我才暴怒的蹦了起来，“闭嘴，你特么的给我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老婆立刻捂住了嘴巴，一只手不够，另一只手也搭上去，只用惊恐的眼珠子瞪着我。

我呢，掐着眉心，像个沉思者雕像一样蹲在床上，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冷静，冷静，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只要把思绪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