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仓皇北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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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髪库鱼的计划奏效了。

接连几天的夜袭，让突厥人产生了误判。一来是认为周军故意而为之，将会在某一个晚上真的发动突袭，二来是认为周军可能是要干扰视线，好让司马泉趁机突围。

然而秃髪库鱼的打算并不在此。接下来的三天，秃髪库鱼未发动任何袭击。丕伽可汗也觉得奇怪，但丕伽可汗却并未放松在夜晚的警惕。反倒是更加提放。

但是一旦到了天亮时分，别说是普通的突厥士兵了，就算是丕伽可汗本人也都松懈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丕伽可汗算是进入到了秃髪库鱼的圈套。可是周军上下无人知道丕伽可汗身边还有个吕不名。

此人虽说算不上绝世英才，但长期的政治投机让其有着极为灵敏的触觉。他横竖不安，时常在黎明时分醒来，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太阳升出地面。

远处的周军显得很是平静，这种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闷热，让人窒息而焦躁不安。

基于此种感受，吕不名再次向丕伽可汗进言，希望能在白天也要加强防御部署。而丕伽可汗的解释却是，偷袭最好的时间一定是晚上，本来全军将士在夜晚就处在高强度的戒备当中，若是白日里不休息一二，只怕晚上会完全陷入困顿。

吕不名只好作罢，但又不甘心，于是亲自找了担任大军外围哨骑指挥的将官，与其说了自己的担忧，希望能加强在白日里的戒备。将官认为吕不名说得有几分道理，便私自挑了几个亲卫前去担任白日里的戒备哨骑。

其实白日里的戒备哨骑就是走得离大营更远一些的位置放哨，监视周军的行动而已。

巧合的是，就在第二天，秃髪库鱼便带领三千周军士卒在黎明时分，对丕伽可汗的大营发动了突袭。

这几个哨骑原本是奉自己的将官之命出来打打酱油而已，不曾想一支周军士卒气势汹汹而来。这几个哨骑不敢怠慢，立刻一路狂奔返回大营，将此事告知给丕伽可汗。然而还是晚了。

秃髪库鱼紧随哨骑之后，与其前后脚冲杀进突厥营地。已经连续数日都在晚上戒备的突厥人，习惯了在天亮时分睡觉。

此时许多突厥士卒都刚刚吃完饭，躺在营帐里准备睡觉。秃髪库鱼突然杀来，诸多突厥将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匆匆被周军杀死，还有些死在马蹄之下，甚至有些人是死在了一片混乱的践踏之中。

但之前哨骑的呼喊还是惊起了一些人的警惕，因此在秃髪库鱼杀入营寨之后，这些人迅速集结到丕伽可汗的大营周围。亏得是丕伽可汗反应迅速，立刻命人吹响集合的号角聚集到自己的麾下。

面对迅速组建起防御阵型的突厥人，秃髪库鱼见难以得手，便转头朝另一个方向冲去，准备一路冲穿突厥人的战线，与司马泉取得联系。

显得滑稽的是，在此战当中，为此做出预警的吕不名却在混乱之中被突厥人杀死。一切都是因为吕不名头上那辨识度极高的汉人发髻。

秃髪库鱼为了突袭迅速，减轻了战马所承载的一切重量。包括厚重的两挡铠与锁子甲。骑兵们都是身穿布帛衣服，胸前穿戴一块胸甲。头上都是拢发包巾，有些士卒干脆就是梳着一个发髻而已。

取消了兜鍪，秃髪库鱼与手下骑兵士卒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机动力。但也让那些四散奔逃的突厥人看得更加明显了。

于是在混乱之中，梳着汉人发髻的吕不名被惊扰地四散奔逃的突厥人当成了坠落下马的周军士卒，一刀给砍了。

吕不名都来不及反应，一下栽倒在地，一命呜呼了。

司马泉在睡梦之中侍卫给摇醒，并且告诉他突厥大营突然变得乱糟糟的事情。敏锐的直觉告诉司马泉可能是周国的援军到了，或是突厥人起了内讧。

于是，司马泉穿着睡衣便一路狂奔到山丘的一处裸露的岩石上，居高临下朝远处平原地带的突厥大营看去。

只见从帅帐附近，一支骑兵队伍正在横冲直撞，搅扰得突厥人是哀嚎连连。而且看这骑兵的样子，不像是要强攻帅帐的样子，而是正在努力冲破封锁，朝自己而来。

闻讯而来的将校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该派出骑兵接应，然而司马泉却一点都不迟疑，立刻命站在身后山坡上的将校说道

“此是我等突围的最好时机。即刻整顿全军突围。抛弃一切辎重，行动一定要快。”

众将校看司马泉语气急切，立刻二话不说纷纷转身朝山下跑去。而传令兵则连滚带爬跑下山来，翻身上马一路狂奔至大营内，高声吼叫司马泉的命令。

于是一众大军纷纷挣扎着爬起来，提刀带枪，立刻集合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将校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队伍，纷纷整顿军队准备等着司马泉突围的号声。而骑兵们却已经来不及为马匹装上马鞍，就是抓着马鬃翻身爬到马背上，准备突围。

司马泉跑回大营，立刻让人吹响号角。命侍卫，举着自己的大纛朝着秃髪库鱼的方向奔去。

大军见司马泉的大纛奔向哪里，于是纷纷跟随而去。

秃髪库鱼即将穿透突厥人的防线，但丕伽可汗已经回过味来，立刻组织溃散的突厥士卒准备反击。

然而司马泉数万大军铺天盖地而来，突厥士兵们又不得不去防御司马泉。这样一来，突厥人腹背受敌，士气已经濒于崩溃。

丕伽可汗反应迅速，立刻让手下士卒朝天放了一支响箭。

突厥士卒们见此，纷纷朝两边退却，顷刻间，一条宽阔的大道出现在司马泉的大军面前。而秃髪库鱼也不恋战，直接奔司马泉而去。

见到是周军到来，手下士卒立刻报告给司马泉，而秃髪库鱼则是纵马直接来到司马泉面前，骑在马上拱手说道

“魏公，末将镇西将军杨虎麾下儒林校尉秃髪库鱼，奉镇北将军霍刚之命，前来打穿突厥包围圈，接应魏公大军突围。”

司马看着秃髪库鱼一脸的血污与灰尘，不由得心里升起一丝爱才之心，但仓促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郑重地点点头。

秃髪库鱼见此立刻勒转马头说道

“魏公跟我来。我在前方引路。”

说罢拍马而去。

此时的天边，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秃髪库鱼身上的血污尚且没有风干，映衬着点点的阳光，耀出万点金光。

秃髪库鱼带军在前引路。司马泉则令龙骧义从断后。步卒在中间，外围两侧跟上弓弩手，骑兵在弓弩手的掩护下，阻挡随时都会围过来的突厥人。

霍刚见此，也派出一万步骑兵前来接应。

丕伽可汗见敌众势大，引军边打边退，暂时避其锋芒。司马泉军与霍刚军得以会师，至此全身而退。

二人合军之后，立刻朝沃野镇方向撤退。

此战，突厥人略有损失，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司马泉军除了损失了军械辎重外，大军基本上得以保全。秃髪库鱼则损失了七百多骑兵士卒。略微较大。

但与保存了司马泉来说，倒是显得不是那么惨重了。

丕伽可汗面对司马泉留下的成堆器械与辎重，显得很是欣喜。多日来突厥军队的损失终于得到了补充。但连续作战的疲劳已经让突厥士兵成为了强弩之末。

于是在手下人的建议之下，丕伽可汗给太子大叶传达去命令，要求其尽快结束战事向漠北撤退。沙兰也是一样的。

丕伽可汗命大军收捡整理好周军留下的辎重，慢慢地朝草原深处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