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我们今晚出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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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母子两个过得更是艰难。

他们身上没有银子，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也被抢走了，晚上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露宿街头。

十个包子吃完了，他们只能饿肚子，晟哥儿熬不过，不顾杨夫人的劝阻，去街上如法炮制抢了几回吃的。

他生的瘦小，动作又灵活，被抢的人追不上他，只能叫着晦气。

几日下来，两人身上脸上都变得脏兮兮的，远远看着与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日晟哥儿又出去找吃的，从一个汉子手里抢了两张烙馍，刚想要跑，却被那人一脚踢倒在了地上。

“妈的，敢抢老子的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那汉子骂道。

晟哥儿饿得头晕眼花，这会儿才看清楚眼前是个壮汉，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懊恼来。他之前选择抢劫的对象，或是年纪大的，或是女子，今日实在是有些着急了，竟没有仔细考虑一下眼前这人合不合适。

两张烙馍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满了泥土，那汉子捡起来一看，登时大怒，将烙馍几乎怼到了晟哥儿脸上。

“你看看，好端端的烙馍，这会儿还能吃吗？你得赔我钱才行！”他嚷道。

晟哥儿抿着嘴不说话，肋骨处隐隐作痛。

那汉子不依不饶：“你这么大的人，有手有脚的，哪怕去饭馆里当个跑堂的也能养活自己，却偏偏好吃懒做做了乞丐！乞丐也没什么不好，你安分些讨饭，难道还活不下去不成？你竟当街抢别人买的吃食，若是长大了，定然也是要变成土匪强盗的！”

旁边有人听不下去了，劝他道：“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想来也是饿极了才会抢东西吃的，你不要同他计较。”

那汉子听了冷笑一声，将烙馍塞进了晟哥儿手里：“你不是饿极了吗？这烙馍给你了，你给老子吃下去，一口都不准剩！”

晟哥儿捧着那烙馍，上面沾着许多土，那汉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只能勉强咬了一口。

泥土的腥气夹杂着烙馍的香味在他口中弥漫开来，饥饿已经压倒了一切，他不顾那烙馍有多脏，大口吞咽了下去。

那汉子倒是惊了惊，讷讷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这都沾了泥，要不你等等我再给你买一个……”

一连几日的屈辱从晟哥儿心底升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一边哭着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

那汉子越发不好意思了，他站起来去重新买了两个烙馍，一回头却找不见那个孩子了。

“怎么跑的这样快！”他低估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

晟哥儿吃了一个烙馍，将另一个上面的泥擦了擦，一路跑回去找杨夫人。

两人被从破庙里赶了出来，如今只能在外面过夜，又怕被人瞧见，两人找了一处极偏僻的巷子藏在里头住着。

晟哥儿回去的时候，杨夫人正躺在地上默默掉着眼泪。

她年少时便跟了九王，虽然没有什么名份，可也从来没有吃过苦，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娘，我回来了！”晟哥儿叫了一声。

杨夫人连忙坐了起来，胡乱抹了一把脸：“晟哥儿！”

晟哥儿把剩下的一个烙馍递给了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娘，你快吃吧！”

杨夫人拿在手里，却没有立刻便吃，而是问他：“你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晟哥儿满脸阴郁地点了点头。

杨夫人见他的样子，便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儿子不说，她也不敢问，只低着头啃了起来。

“娘，你说五王现在在什么地方？”晟哥儿忽然问道。

“大约是在王城吧！”杨夫人叹了一口气，“你父亲从前提起来过，五王一向骄奢淫逸，喜好享受，鲜少会离开王城。”

晟哥儿默不作声地垂下头去，他从来没有见过五王，甚至连这个名号都没有听过几次，母亲的这几句话，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肥胖而蛮横的男人，正躺在榻上大快朵颐。

就是这么一个他只听过几次的人，彻底毁了他和娘的生活。

这人动动手指，便将父亲手底下的人收买了，又动动手指，便杀了父亲，甚至还两度抓住了自己，要不是自己机灵，这会儿只怕也要丢了性命。

他如今在王城里享受着，而自己，只能与娘一起露宿街头，啃着掉在泥地里的烙馍。

“我一定要杀了他！”晟哥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娘，”他忽然抬起头来，对杨夫人说道，“铁犁将军许是没有收到你的信，所以才迟迟没来营救咱们，咱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他不来，咱们就去找他！”

“可是那信鸽不会有问题……”

“信鸽没有问题，可是养信鸽的人呢？”晟哥儿说道，“如今咱们根本不知道谁是叛徒，铁犁将军身边只怕也乱得很！”

“就算咱们要出去，可如今洛城城门紧闭，外头都是匈奴大军，咱们怎么才能出去？”杨夫人问道。

“我今天碰巧听见了几个人说话，他们是商人，本来定好前几日便离开洛城，却没想到被困在了此处。”晟哥儿说道，“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办法，昨儿终于买通了城门处的守备军，今天入了夜，西城角门会开半个时辰，他们出了城之后便径直往山里去，以此避开匈奴的包围。”

“娘，我们今晚上就跟在他们后头，随他们一起出城！”晟哥儿的眼睛很亮，“出城之后咱们就去找铁犁将军！”

杨夫人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娘听你的！”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洗漱了，前儿还下了一场雨，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十分刺鼻，如今简直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只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又问道。

晟哥儿摇了摇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娘放心吧，我的运气好得很，一直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定然也不会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