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2)

首发：~第52章 第 52 章

从进入胶州湾海底隧道一直到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密集的任务和战斗接踵而至, 没有丝毫喘息之机。到了现在, 徐青的精力和耐力几乎要见底, 而战争尚未结束。

徐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命催促大脑运转思考。

界碑海面上的主体部分已经毁坏，只剩下破破烂烂的废墟。帝江仍在界碑内，丹朱并不能独自压制住他。

但还好, 前来剿灭叛党的天枢各组员基本上都安全撤离了, 叛党已被击溃, 绝大多数死在了崩塌中的界碑里，少部分逃出去了，但外面就是守株待兔的九安人员, 将逃走的叛党全员俘虏还是做得到的。谢风一应该是死了。

最好的消息是，帝江被拖在了界碑里, 没有进入人间世。而界碑虽然看上去毁坏了，但基座的位置并没有改变，只要不移魂离开, 凭借界碑强大的再生和修复能力，很快就会自行恢复如初。

位置没有改变, 说明王霜序和俞沛生在水下调整的机关已经开始运行，将界碑钉在了这个世界里。

那么大概率上王霜序和俞沛生都平安无事。

而丹朱……徐青朝战场看了一眼，她正和帝江打得势均力敌，看上去也平安无事。

徐青闭上眼睛, 深深地吸气、呼气，胸口缓慢地起伏着。

界碑的损伤让徐青内心充满了暴戾的情绪，灵力、体力和精力的过度耗损让她几乎控制不太稳自己的行为和动作。然而她毕竟的在无数次危险中磨砺出来的人，徐青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重新睁开了眼睛。她飞掠而起，持着长刀在沟壑、乱石与潮水间纵横捭阖，一路朝着帝江与丹朱的战场而去，路上躲避不及的海妖和妖鸟被刀气纷纷割裂搅碎。

其实这时候避开这些妖物，保存力量才是最明智的，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控制力将散出了灵力收回，便干脆清理一下妖物。

徐青一路飞跃一路绞杀，腥臭的血雨纷纷扬扬地落下，凄厉的枭叫不绝于耳，近了之后连帝江都忍不住回头看过来，徐青却像没看到没听到一样，身形犹如血狱修罗，长刀翻卷间的凄艳光芒摄人心魄。

她终于来到了丹朱身旁。

对视的一刹那，丹朱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你……”丹朱看着徐青，神色数次变幻，似怀念，似痛恨，似愤怒，最终却还是平静下来。

在徐青到来、丹朱失神的一瞬间，帝江的长戟已经劈了下来。

徐青直直地撞进丹朱怀中，带着丹朱下坠，恰好避开了那雷霆万钧的一击。她搂着丹朱的腰，足下在断墙上借力，轻盈跳跃，躲开帝江的下一轮进攻。

“你又想起什么了？”徐青贴着丹朱的耳畔轻轻道，“不论你在想什么，先跟我把帝江宰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又饱含着血腥杀意，丹朱突然想起了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熟悉——不仅仅是因为那千万年前的遥远往事，而是她在不久之前就见过这样的徐青——在徐家灭门的幻境里，当徐青站在那间布满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镜子的儿童房的时候，当她面对着那个幼年徐青模样的小女孩的时候，成年的徐青和幼小的徐青，都是现在这种状态。

阴冷，刻毒，乖戾，暴怒，杀气腾腾。

几乎是丹朱记忆中所痛恨的那个人的翻版。

如果是王霜序或者谢鲸歌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徐青此时的状态已经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徐青所继承的徐家血脉与界碑息息相关，她小时候历经家破人亡，频繁的噩梦与魔气的侵蚀让她十分痛苦，于是俞沛生便将她送到界碑所在的海域结界之内，托付给谢鲸歌照料。

那时候界碑所在的这片海域风平浪静，柔柔的碧波倒映着温暖而明亮的太阳，界碑之墟中的光芒纯净神圣，白色的飞鸟在天空中和海面上盘旋飞舞，远处的沙滩和礁石稳固而静谧。

谢鲸歌在这里将徐青抚养长大，大多数时候徐青都待在岛屿上，有时候会乘坐小船在海面上穿梭，偶尔谢鲸歌还会托着她到浅水处戏水。谢鲸歌性子温柔，漫长的寿命让她博学而宽和，失去父母的小徐青将她当成了一个类似母亲的形象。

安宁的自然风景，以及界碑对妖魔和负面情绪的天然镇压消弭作用，让困扰小徐青的负面情绪和魑魅魍魉暂时蛰伏。

在徐青的幼年时期，她的状态与界碑的状态紧密相连，界碑大部分时间风平浪静，她就平和安宁；当界碑偶尔风起云涌，她就也暴躁乖戾。

小徐青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界限，却因为血脉的缘故常常能通过界碑窥见几千年前的旧事，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辨别什么是“我”，什么是“他”，什么是“你”。

她有时候知道自己是“徐青”，有时候却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她按照界碑里摄取的碎片记忆来说话、生活，几乎完完全全把“徐青”给忘了个干净。有一次谢鲸歌陪徐青在沙滩上堆城堡，徐青突然歪着头，用稚嫩的童声说：“将军，这座城里为什么还有活人在走动？我不是让你们不要留一个活口吗？”

那一瞬间，谢鲸歌如坠冰窟。

后来谢鲸歌和俞沛生花了很多的精力，才将她从混乱的自我认知中剥离出来。再后来王霜序也常常来访，陪小徐青一起玩耍，渐渐地，小徐青一天比一天更像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