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1/1)

首发：~第58章 第58章

……又在做戏而已……勿要理会……勿要多想……

姬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内对自己如此说, 最终却还是忍不住侧垂双眸，看向了靠在他肩上的少女。

虽身着少年衣衫，但她披散着长发未束, 这般伏在他肩侧, 灯光下面容半遮半隐, 真似寻常少女, 窈窕沉静, 螓首低垂, 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眉眼处，此时因光影落遮之故显得清淡, 甚看似隐有几分寂倦之意，令人看去，心中无端生出怜爱之感，甚想将手臂拢上她的纤肩, 令她与他靠得更近。

姬珑心中恍神一瞬, 即又醒过神来, 再次在心底告诫自己，身前少女是为乔欢, 乔欢不需要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以及由此引发的多余动作, 若将自己方才一瞬的恍神所想, 告诉乔欢，只怕乔欢闻后，会立刻跳起身来, 叉腰大笑，将他的胡思乱想，狠狠地嘲笑一番。

如此想着, 姬珑原就沉郁的心境，越发凉了，他抿唇不语，靠在他肩上的少女也不说话，室内沉寂，只听得窗外风雪打窗之声，如是古井无波般静默了好一阵后，伏在他肩上的少女，嗓音淡淡地道：“你这里这么冷？是在替咱们家省炭钱吗？不必如此，为这点炭钱把身体冻坏了，可就不值了，你若冻病了，父亲母亲都是要心疼死的……”

地上炭盆里的炭火早熄了，姬珑也未重新燃起，先前他一人孤坐在这室中，回想在昭阳馆外所见，一颗心比冰雪还冷，怎会注意到室内是温是凉？！

他此刻听了乔欢这话，听她说话语气如常，还是那股话听起来是正常话，可偏偏从她口中说出，就怎么听怎么让他莫名气闷的调调，于是觉着自己先前那一瞬的恍神，更加可笑了，声音冷冷地道：“既然我这里冷，那就快去暖和的地方，若你在我这里冻病了，也是有人要心疼的。”

少女乔欢，动作懒懒地从他肩处抬起头来，手拢着垂在肩畔的一缕发丝道：“谁心疼呢？”

姬珑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道：“譬如说，你的五公子。”

乔欢嗤笑一声，也未说什么，随手拈了枚一旁几碟上的甜渍梅子，纳入口中，慢慢地含嚼着。

姬珑看她意态闲适地靠在坐枕上嚼梅子，一副暂时不走的样子，静默片刻，还是弯下|身去，将地上那盆熄灭的炭火，重又弄燃了。

火红的炭盆重新吐热，他直起身来，见靠在坐枕上的乔欢，眸中盈漾着淡淡笑意看他，脊背一僵，明知应该只是自己多想，却还是有种被窥破心事的恼羞成怒之感，在心头浮起，愈发声冷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乔欢含着梅子道：“睡觉做噩梦了，一个人睡不着，所以过来坐坐。”

姬珑怔了下，想起从前慕容宸留宿昭阳馆时，他曾用这“做噩梦”这理由，去昭阳馆寻过乔欢。

明知乔欢十有八|九只是在胡说，姬珑还是为那一两分真实的可能，忍不住问道：“……什么噩梦？”

乔欢确如姬珑所想，是在胡诌，她边拈拿新梅子，边随口道：“就是你之前说，你做过的那个噩梦，那个相思引什么的，我梦见这个了，梦见我像你说的，中这毒死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直冷冰冰的小老弟，猛地扑了过来，直将她刚拈在指尖的梅子，都撞落在了她身上，他望着她，不再是之前的眸冷如雪，目中隐有幽火，双手紧握着她肩，嗓音微哑地竟有一两分颤抖，“……你……你真梦见了？”

乔欢看着这样的小老弟，没说话，小老弟握她肩的手更紧，声也更颤，颤中竟蕴有咬牙切齿的意味，“谁……是谁下毒杀你！！”

……像是若她报出一个名字，他就能立刻提刀去砍了那人似的！

乔欢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扯，会引得小乔这么大反应，她微怔了怔，回道：“不知道，梦里迷迷糊糊的，没看清那人是谁”，又抬手抚了下姬珑脸颊，淡笑着道，“这么激动做甚，搞得好像这是个预知梦，我真会这么死了似的……”

身前之人身体微微一颤，将隐有幽火的眸光垂了下去，静默许久，声音低道：“只要你记住一条，收住性子，别成日里似浪蝶游走花丛，同别人搂搂抱抱亲来亲去，这梦，应就不会成真……”

乔欢问：“真的吗？”

姬珑刚“嗯”了一声，就觉有柔软触上他的脸颊，他僵着身体朝乔欢看去，见她吻离了他颊，促狭笑望着他道：“若是这样同你搂搂抱抱亲来亲去呢？”

成功捉弄了下小老弟，心情也变好了些，乔欢看小乔呆若木鸡地坐在窗榻上，轻笑一声，就要悠悠哉哉地离开时，刚下地走了两步，就被身后忽然伸来的手臂，一把揽回了榻上。

“……这样不会”，抱着她的少年郎，深深望她许久，声音轻低道，“我永远，永远不会杀你。”

这些时日以来，姬珑常想自己重生为何，他原先想定的目标，是救乔欢一命，莫让她再走前世老路，可想带她死遁避世的计划，一而再地失败，乔欢不仅又走前世老路，还浪得比前世更狠，不仅跟慕容家子弟乱扯一通，同南梁也有了牵扯，弄不好要比前世，提早浪出事来。

……总要有变数，他改不了她的性子，改不了她的路……那……改改其他的……

心思纷乱，而几乎贴面相望的距离里，少女呼气如兰，有甜丝丝的梅子味，萦绕在她与他之间，如丝如缕，将他心底的潜念，全数悄悄勾起。

细雪沙沙的打窗声中，少年低下头去，深深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