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光返照(1/1)

首发：~第十八章 回光返照

“冥泽。”我漠然转头，没给他一个眼神。

“嗯？”

“我想一个人在城堡走走。”我凝视着城堡的一砖一瓦，高低错落的楼宇，层层叠叠的装饰…这里满是我和哥哥的回忆。

“我陪你。”冥泽自动忽略了我想一个人的想法，轻声回复我。

冥泽对我一向喜欢讽刺挖苦，破天荒的主动靠近我，抬手轻柔地将我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看我的那双眸子满是柔情，仿佛昔日剑拔弩张的两人不是我们。

我极为潇洒地转身，提起裙摆往城堡后花园走去。

我没有管冥泽，自顾自的走在后院的黑松石路上。感受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花开花落，沧海桑田…

黑松石路，小时候我罚站的地方。幼时我淘气乖张，神力不强却总喜欢去外面逞英雄，每次哥哥都及时赶到救我。他带我回家后，总让我去黑松石路上罚站……

“蓝斯！下次还敢不敢了？”哥哥假装生气，朝我低吼。

“哥哥！你凶我！明明就是那个老头儿的错！”

“蓝斯！那是个半神！神力强大！小小年纪，你都敢招惹半神了？”哥哥掐着腰，故作生气地瞪我。

“呜呜…哥哥欺负我…”那时的我说不过哥哥，就开始刻意找事，只要他和我大声说话，我便委屈得不行。

哥哥看到红了眼眶的我，总会心疼的蹲下来给我道歉，“对不起，蓝斯，哥哥错了。”

“哪儿错了？”

“哥哥哪儿都不对，哥哥尤其不该凶蓝斯。哥哥永永远远都站在蓝斯这边……”

看到哥哥喋喋不休地向我表忠心，我总会挑衅一笑。

败下阵了吧？哼！

我好像又看到哥哥对着我宠溺般的微笑，他哄着我，不想让我伤心。其实，他明明比我小的……

我冲过去想抱住哥哥，我想给他道歉，我想感谢他，我想好好看看他，将他刻在我的记忆里…不知怎的，哥哥在我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哥哥如果知道我忘了他，他该多难过……

当我往前跑的时候，哥哥背着手走在前面，飘逸洒脱。我继续往前，他也往前快步走着，我想抓住他，可他却越走越快，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哥哥！”

“蓝斯！”冥泽急切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幻想。他上前拽住我，将我拥入怀中。男人的大掌在我后脑来回摩挲，“蓝斯，你刚刚怎么了？”

“我哥哥回来了，他回来了，我想找他。”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连反抗都忘了。

冥泽抚摸我的手一顿，转而转了话题，“蓝斯乖，我们回王宫好不好？”

“王宫有什么好回的！城堡才是我的家，城堡才是我的家…”我重复着这句话，断断续续的，将冥泽隔绝在外。

“蓝斯，你喜欢秋千，我在赤沙殿后院扎了一个秋千。我还将王宫全换成了你喜欢的浅蓝色。原来的宫殿我也拆了，以后我们一起住赤沙殿，好不好？”

“我不喜欢秋千了，我也不喜欢蓝色了，王宫是您的，您自便吧。”我吐出一口气，疲惫不堪，“冥泽，让我在这里苟延残喘不好吗？你非要把我带到深海王宫去羞辱我吗？你不用一遍一遍用蓝色、秋千来刺激我了！我知道我哥哥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留点念想呢？”

“没有，蓝斯，没有……”

“没有吗？深海王宫到处都是你和阿月的回忆，你让我回去干什么？回去回忆你和阿月多么恩爱吗？还是让我回去回想我断了前肢那天，您不让哥哥将我带走的画面？您非要在我心上再捅上一刀吗？冥泽！杀人诛心！你真狠！”我剜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蓝斯…其实，我一直爱的是你，是那个在暗黑沼泽奋不顾身救我的女子……”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把阿月错认成了我吧？”

“我……”冥泽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不置可否。

“冥泽，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不，是第二次，你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诧异，那转瞬即逝的一丝怀疑，我还是捕捉到了。那时我不记前事没和你相认，可你是深海王！既然怀疑了，为何不去调查？无非是你骨子里不信我救你，你宁愿相信一个没什么神力的人冲进去救你！你也不信我！”

“蓝斯，对不起，对不起…若我一开始认出了你，我们…”冥泽直直地盯着我，眼底全是心疼与怜惜。

我撇开他的手，冷漠开口，“两千多年，你我都未相认，以后也不必了。”

“蓝斯，是我不好，没能认出你…”

“冥泽，其实我嫁去深海王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记忆，我有很多次都想和你坦白，可每次我们…这辈子我们终究是缘浅，我甚至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感情伤害了最爱我的人，这一生我都注定活在痛苦与悔恨中。冥泽，我们不要再见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我看到冥泽眼中湿润的雾气，心里难过。他是深海之王，两千年来我见过他愤怒、凶狠、嗜血…却从未见过他露出委屈之色，是受伤了的小宠物去找唯一的主人安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的委屈…

我大概心软了，不自觉抬手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

“冥泽，不要难过了。”

“蓝斯！”冥泽把我拥入怀中，隐忍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缓缓抬手，环住冥泽劲瘦的腰身，轻声开口，“冥泽，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再也不要见了。这一生，我纠缠你千年，到头来，我害了哥哥，也险些让深海遭难。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喜欢你，阿月就不会铤而走险去修炼禁忌之法，哥哥也就不会死。这一切，终归是我的原因。”

“蓝斯，不要，不怪你，阿月心术不正，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若不是我袒护她，她就不会继续肆无忌惮地修炼。蓝斯，对不起……”冥泽呜咽一声，紧紧抱住我。

两行清泪顺着我的脸颊划过，我睁开双眼，清晰地看到哥哥微笑着在天空朝我招手……

“蓝斯，来，哥哥带你离开……”

哥哥……

我的身体迅速褪色，渐渐透明。

“蓝斯！”

我听到冥泽的呼唤声，可我却再也不想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