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六章第一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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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的恶果》第六章 心惊肉跳 第一节

朦朦胧胧，我听见耳边有人轻声呼唤我的小名。睁开眼，看见阿姨蹲在我身边，一脸焦虑。她看我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一脸的责怪。

“你这孩子，好好地，怎么会晕倒呢？”

我坐起身，满脸羞愧地低着头。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是不是这几天没吃好，血糖低了？”见我不语，她又说，“你等着，阿姨今天炖排骨，等会儿给你端来一碗。”

我还是说不出话，任眼泪在脸颊肆意流淌。

阿姨回去了，而我却感到一丝庆幸。第一次急火攻心寻短见时，阿姨及时出现在我的身旁；这次没缘由的晕厥，阿姨再次出手相救，怎不令我感慨万千！

第一次是因为我蹬倒椅子发出响声引起阿姨的注意，那这一次呢？

这次是我感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不会发出多大声音，阿姨怎么又会及时出现呢？还有，她是怎么打开房门的？因为我心怀恐惧，处处提防，每次关门后都会把房门锁死。

虽说不可思议，却也合乎情理，她是房东，我是房客，她当然有我房门的钥匙了——然而这种解释也于理不通，房门从里面锁死，即使有钥匙从外面也无法打开。唯一的可能是，我心慌意乱，忘记了把门锁死，阿姨才能用钥匙打开房门。

只是不知道我这次晕倒，她是怎么知道的？也许她是来告诉我等会儿有排骨吃，拍打房门我不应声，情急之下才用钥匙打开门的吧。

隔着一堵墙，我是不会闻到排骨的香味。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我的的确确闻到排骨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难道是我长时间没有吃到排骨，脑海中的想象？也有这种可能。不是有“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典故嘛，这不都是通过想象。

阿姨送来排骨。她把排骨盛在一个细花金边的瓷碗里，没有进房间，隔着门递到我手上。我不知说什么才好。阿姨叮嘱我多吃一些，补充营养，如果不够的话还有。我满含热泪，强忍着没有流下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患难见真情吧。

入夜后我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一记在笔记本上。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心中有种顽固的念头，一定要搞清楚，在我失忆期间，是怎么和胡雅婷认识的，又怎么把她给杀了？

难道我是分裂型人格的人，在暴怒的情况下，会变成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我为什么会如此残暴，去杀一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人是不是都会有不理智的阈值，越过了这个界限，就会变成一个嗜血成性的怪物？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想得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忽然有人敲门，声音不大却很急促，一边敲一边还叫着阿柱。我听出是隔壁阿姨的声音，连忙起身打开门。

灯光下，阿姨显得非常慌张，喘着粗气，用手指指楼下。

“警察——警察！你赶快躲起来！”

从她不连贯的话中，我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是应了那句话：越是怕，鬼来吓。她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警察已经来到我所居住的小区，正在楼下挨家挨户查验住户的身份证，马上就要上来了。我不由张大了嘴，惊慌得不知所措。

阿姨挤进门，让我拿一件厚实一点的衣服，快到顶层躲一躲。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惊恐中竟然不知她说得顶层在什么地方。阿姨虽说紧张，却还知道我应该躲在什么地方。她说的顶层，应该是我居住这栋楼的顶层。

我拿起一件衣服，就想往电梯间的方向跑。没想到她一把拽住我，指了指楼梯间，意思是不让我坐电梯，让我走楼梯。

我瞬间明白了，如果坐电梯到顶层，电梯就会停在顶层，要是有警察守护在电梯间旁边，看一眼上面的电子显示，就会知道有人去了顶层——这无疑是自我暴露。

顺着楼梯我一口气跑到顶层，楼梯的终点是个小房间。推开小门，便到了楼的顶层。站在顶层，仿佛整个城市都在我的脚下，远处的灯火犹如夏夜的繁星，霞光异彩。我不知在这辉煌下，掩盖的是人们纯洁无暇的心灵，还是丑陋的灵魂——很难说。

停下来被寒风一吹，顿感冷彻骨髓。我这才觉察，自己早已大汗淋漓，被汗水浸透的内衣紧紧贴在身子上，周身不住地颤抖。

顶层中间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水箱，有三米多高，整栋楼的用水都来自于此。水箱的底部有一个大水泵，连接水泵的是个功率很大的电机。出于防护考虑，水泵和电机上盖着防水用的塑料膜。

顶层没有可藏身之处，水箱又爬不上去，只有水泵和电机之间有一个狭小的空间，勉强能蹲下一个人。我想，如果有人上来，只好藏身于此。至于会不会被发现，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走到楼边扶着栏杆向下望去，灯光下，小区大门口停了一辆警车，闪烁着橘黄色的警灯，令我不寒而栗。一个模糊的人影和一个像是穿警服的人站在一起，两人相距有一米多，不像是在交谈。

模糊的人影很像看门的大爷。穿警服的人在警车旁来回踱着步子，神情像是把守小区的大门，避免可疑人员外逃——可疑人员，那不就是我嘛。

过了有七八分钟的样子，楼梯的方向忽然传来“腾腾”的脚步声。我急忙回到水箱边，蹲下身子，钻进水泵和电机之间的空隙中，又把塑料膜盖在身上——希望就此能躲过一劫。

我半趴着身子，不知道来到顶层的是什么人。听脚步是两个人，手里还拿着手电，光束在四下晃动。脚步声沿着楼顶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水箱的右侧——离我藏身的位置不到三米。

“水箱下面会藏人吗？”一个声音说着，手电的光束扫向水箱底部。

“不会，水箱下面没有空隙。”

“那水箱上面呢？”

透过塑料膜，我能感觉到手电的光束又扫向水箱的上面。

“不会吧，水箱这么高，没有工具爬不上去。”

“要是他的身体足够灵巧，踩着水泵是能够上去的。”这人说着，就来到水泵旁。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心想完了，如果他掀开塑料膜，就会发现我。

来人很笨拙，尝试了几次才蹬上水泵——他一只脚踩在水泵上，一只脚踩在电机上，而我就在两者的空隙间，他要是挪动一下脚，便会踩在我的头上。

“上面没有人。”他下来了，躲在塑料膜下面的我看到一只脚——一只穿着休闲鞋的脚。

“不对呀？有人举报，很像画像上的人就躲在这个小区，昨天还有人看见呢！”

“可能是看错了。咱们下去吧。说不定下面的人已把那人抓住了。”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楼梯口。

脚步声由近渐远，慢慢消失了。两人走后，我才发觉自己早已冻得手脚冰凉，长时间蹲着，下肢已经没有知觉。慢慢爬出来，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加速血液循环，能更好地抵御寒冷。

还没活动出热量，豁然看见对面楼房的墙壁上，有黄色的灯光在不停地闪烁。心中一惊，急忙来到楼边，俯身向下观望。不看则已，这一看，又吓得我灵魂出窍。

小区门前那辆警车还在，警灯依然不知疲倦地闪烁着。警察没走，他们没有找到我藏身何处，一定是虚晃一枪，让我以为他们走了。等我从藏身处出来，他们再杀一个回马枪。

何其阴险，何其狡诈。倘若我就此下楼，必然会撞到他们的网里。我不敢迟疑，慌忙再次钻进水泵的空隙间。痛苦的煎熬又开始了，这次一定要加倍小心，确信他们真的走了，万无一失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