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24章 第124章
“羡哥儿先生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办的?”蜜娘提起这件事情就愁, 之前在京里,她们夫妻都是打算三岁给孩子开蒙。
因为孩子只有幼时开始学,才会变得有规矩, 把习惯学好。
而且人年轻时记性也更好, 若走科举这条道,宜早不宜迟。
提起这件事情方惟彦也颇苦恼:“此事我放在心上, 只是要求个好先生也难, 并非是学问问题, 还有人品等等,再者,你看现在顾指挥使住我们家里, 此事未了, 也不方便。”
“也是, 万一招个探子进来可就不好了。但我的学问你也是知道的, 我是读女四书长大的, 学的和你们男子的不同, 只敢平日教他读书玩玩, 并不敢替他启蒙啊。”对于蜜娘而言, 只有多读书, 才能见识到很多事情。
诸如前世,她不大认得字,字也写的很丑,虽然也算聪明,但大多数时候都很苦闷,因为不知道如何排解自己。
比如看一本旅行见闻, 虽然未曾去过此处, 可却仿若身临其境。
看诗词歌赋, 其中有忧国忧民,也有纯粹抒发心情,更有朋友之情,夫妻之情的阐述,若不看书,蜜娘从不知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样的情感。
深宅大院的女人,要学会自己消遣才好。
即便方惟彦对她很好,几乎是事事听从,难得的是平等相待,不是那种你说什么,他觉得你是女人就瞧不起你,但他大多数时候还得忙公务,故而,常常都是蜜娘一个人。
家务这些分派给管事娘子们管着,她定时查看就成,至于下人揩油这也很正常,只要不过太过了,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成日为家务繁忙,和管家婆也没两样,而且自己压力太大。
女人,首先是自己,而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开春之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羡哥儿也舍弃了厚厚的大袄,蜜娘就教儿子画画,母子二人一齐读书,好不自在。
自然,上次在宴席上说的施粥的事情也是不了了之了,但流民却越来越多。
就在这天,蜜娘刚起来,同方惟彦和羡哥儿一起吃早膳时,许知府在此地经营很久,又怕方惟彦看出什么来,很是防范,轻易不让他做什么事情,现在方惟彦也是不能打草惊蛇,故而要先蛰伏。
早上,他还有空陪蜜娘用膳,但二人正在吃早膳的时候,却听福全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道:“不好了,大人,外面有流民闯进来了,知府的官衙都被攻破了。”
蜜娘倏地站了起来,自古山东多响马,还有不少草莽人物,也算称得上英雄好汉了。俗话说路不平,则有人鸣,这个登州官员真是烂透了。
方惟彦平日极其温和的一个人,听了这话,立马看向蜜娘和羡哥儿,当机立断道:“你们快走,我让人送你们出去。”
“你呢?你不走吗?”蜜娘大惊,她不禁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我没事的,蜜娘,你要相信我,就像你要我当初相信你能处理好事情一样,我现在无暇顾及你们,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和羡哥儿。刘护卫我给你,你别拒绝,我在此地并不怕,到底还有锦衣卫在这里保护我,这里也还有暗道,你们尽快出城去。”
他说完,又问福全情况,蜜娘也就不矫情了,她立马清点人数,准备坐马车出发,要带的也就是厨房的干粮,和一些金银细软,蜜娘把一把匕首放自己袖口。
准备上马车时,她看到了简凝初,“你不走吗?”
简凝初此时还是懵的,因为顾望舒一大早就出门了,她现在有些彷徨,蜜娘看了她一眼道:“你不走,我走了啊。”
说完真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只听简凝初身边的女护卫道:“我听说大家都说阮氏心狠,方知州一说有难,安排她走,她就立即收拾东西要走,都说她只能共富贵,不能共艰苦。”
这女护卫自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们是顾望舒的人,自然也希望简凝初以顾望舒为主。
简凝初看了她一眼,却径直向前走去,女护卫连忙追上,简凝初道:“方夫人千里迢迢都跟着来了,怎么会叫不能共艰苦,天底下又有几个男子真的能为女子去送死。”
仿佛女人不陪着,就是什么大罪过一样。
但是简凝初知道,蜜娘能走,她不能走,因为方惟彦信任蜜娘,她们是夫妻,天然就平等,而她却要依附顾望舒,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和蜜娘往来,也偶有收获。
她之前一直不敢娶想自己到底该如何去做?
她已经是跌落谷底了,做了别人的外室,这样的关系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光,故而她从不想以后,能活一天是一天。
但是现在她看到这么目标明确的蜜娘,发现自己做的多是无用功,天天琢磨针线,怎么想着和人往来……
这些固然也是女子要学会的本事,但最重要的是人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不想一直当个外室,出去最远的地方也许就是那个庄子外面的几里地,这次若非她和蜜娘生的像,顾望舒压根都不会带她出门。
同时,也让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饿殍遍地,吏治腐败,殷实之家都可能随即家破人亡,她一女子绝无可能一人立足,不少穷人之家,甚至还有共妻之恶俗。
简凝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从未想过要和顾望舒如何,天下人谁不是独一无二的,谁愿意做人的替身?
她不愿为之,但又不得不靠这个安身立命,保持自己和蜜娘的不同,从而利用自己的长处为自己谋个将来。
第一步,自然就是另立新户,她在简家抄家文书上已经是死了的身份,那么若要重新出来,就要先脱籍。
此事唯有在这个时候让顾望舒在外办理,否则将来回了京中,她一年见不到顾望舒几次,如何提这个要求?
那么她必须如蜜娘一样,能做到要顾望舒愿意。
马车奔驰在官道上,羡哥儿起初还哭了几声,但见蜜娘始终谈笑风生,才稳定情绪。
小孩子其实很会看人脸色,羡哥儿就道:“娘,我不哭了。”
“不哭了就好,也没什么好哭的,咱们到外边住些日子,正好娘陪你玩,到时候你爹爹就来接咱们了。”
“娘亲,我知道爹爹去打坏人了?”羡哥儿突然道。
蜜娘不解:“你缘何知道?”
羡哥儿得意道:“是爹爹跟我说的,爹爹说他要把坏人打跑了再来接娘,还要我多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