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8章 廉颇尚未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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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源不咸不淡的道：“李提督，先整理一下衣服吧。”

“哦，李提督刚醒？”魏源的语气热络了一点。

这个细节，李振却记在心中。

看着自己的衣衫，李振都感觉面颊发烫，尴尬无比，赶忙伸手重新扣好扣子，整理好衣服，才说道：“这几日忙着处理天地会的事情，今天上午终于把天地会的贼首陈乾坤等人一网打尽。回府后没来得及吃午饭就睡了一觉，睡到现在才醒。仓促之间出来，衣衫不整，请先生见谅。”

魏源严肃的说道：“既然错了，自然要道歉行礼。”

这个人，就是魏源。

耳闻不如见面，没有亲眼所见，当不得真。

魏源辞官归家后，在杭州隐居，也潜心修习佛法，并且继续研究改革之法。魏源在杭州听说李振是一个不同于普通官员的人，也知道了李振的事迹，才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来到广州，本以为是一个朝气阳刚的官员，却是一个不修边幅的懒人。

李振迷糊了，说道：“先生，我不是很明白。”

魏源看着李振，却皱起了眉头。

“老朽便是！”魏源客气的道。

李振打量着魏源，相同的是魏源也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李振。

魏源见李振不说话，问道：“弘毅，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弘毅出现，让老朽看到了一丝希望。”

李振哪敢接受魏源行礼，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闪电般跑到魏源身旁，双手托住魏源，笑说道：“您老给我行礼，这不是折煞我吗？”

魏源耳垂很大，灰白的眉毛稀疏细长，双眼平静清澈，带着一丝笑容，颇有弥勒相。他生得高鼻梁，国字脸，长髯飘飘，波澜不惊，又给人一种宁静淡雅的感觉。

李振想要摆脱这些人很困难，想要推翻满清的目标也困难。即使现在和魏源关系好，以后也一定决裂。

魏源眼神狂热，沉声说道：“老朽辅佐弘毅，一定要让我大清朝重振国威，慑服洋夷，重现康乾盛世，重现万国来朝的大场景。”

‘弘毅’：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这个字还是很好的。

老先生虽然淡然，但是涉及到大清朝的事情，却有廉颇未老的气慨。

魏源哈哈大笑，捋着长髯，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进入其中，李振看到了站在厅中的老者。

李振坐下后，问道：“敢问先生，您就是编纂《海国图志》的魏源先生吧。”

“你购置洋夷的武器，学习洋夷的练兵之法，还购买船舰、大炮，都让老朽看到了希望。老朽本以为这幅残躯只能入土，不想有生之年还看到了希望，所以来了广州，想要以老朽所剩不多的有生之年，帮助弘毅改变大清朝时局。”

李振点点头，笑说道：“小叶禀报先生来访，我就急急忙忙出来了。”

魏源闻言，感慨道：“看来，亲眼所见也不一定真实。”

魏源一脸歉意，不急不缓的说道：“适才我见提督大人衣衫不整的从后院跑出来，下意识的以为提督大人白昼睡觉，荒废公务。可惜，没想到提督大人是操劳国事所致。提督大人得到老朽来拜访的消息，来不及整理衣衫就出来迎接，这般礼遇，更让老朽心中惭愧。提督大人接受一礼，理所应当，受之无愧。”

从魏源的话中，李振明白眼前的老先生虽然思想开放，也比大多数的人更能接受外国的新鲜事物。但是魏源的骨子里面还是忠君思想，是想着保护满清利益的。若是把魏源笼络在身边，凭借着魏源的人脉，的确能得到一批人文人的拥护，甚至成为这一派人物的顶梁柱。

魏源站起身，躬身准备朝李振行礼。

魏源琢磨着李振徒有虚名，并且暗暗猜测李振的功绩是下面的人吹出来的。李振若是知道魏源的想法，肯定大哭冤枉。他见到了眼前的人，心中激动才一股脑儿的冲了出来，那是满心的激动啊！

眼前的魏源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袍，脚上是布鞋，衣着简单，站在人群中一点不起眼。常言道居移气养移体，魏源曾是中了进士的人，长时间做官，该有独特的官威气度，但是眼前的人却像是一个邻家老翁，慈眉善目。

只是，两人的心境却不同。

历史上，魏源在道光二年中举人，在道光二十五年中了进士，便外放为官。到了晚年，魏源看不惯官场的倾轧和尸位素餐，便弃官归隐，潜心佛学，法名‘承贯’，所以有了才有了手腕上的一串佛珠。

魏源也没有拂袖而去，拱手道：“老朽魏源，见过李提督。”

李振听后，终于恍然大悟。

李振又糊涂了，问道：“先生，我还是不明白你说什么？”魏源摇了摇头，拨开李振的双手，固执的朝李振行了一礼，才回到座位上。

“魏源先生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来人，上茶！”李振噌的站起身吩咐，然后又说道：“我记得先生应当在杭州学佛才是，来广州有什么事情吗？”

李振也坐下，问道：“魏老，您可以说清楚了吧！”

原来刚才魏源板着脸，竟是为了这个缘故，不过这人还真是谦谦君子啊！李振转念一想，道：“先生，我的字是弘毅，您直接称呼我的字就好。您若是每次称呼‘提督大人’，我这心里受不住。”

李振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魏源的手上有一串佛珠。

这一趟广州之行，不虚此行了。

一时间，魏源心中很失落。

眼前的人，这不错！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

笑过之后，魏源淡淡的说道：“老朽得了元抚（林则徐的字）兄的《四州志》，编纂成《海国图志》，了解了更多洋夷的思想，认为需要改变才行。当朝衮衮诸公，以及皇上都是不思进取，碌碌无为，老朽也没了出仕的心思。”

李振脚下生风，一转眼就从后院跑到了前院大厅中。

李振听后，眉头皱起。

“哈哈……”

李振低头一看，顿时尴尬无比。

眼前的提督大人头发蓬松，并没有梳理好，而且衣衫不整，连官服上的扣子都弄错了两颗。仅此一点，魏源的心中已经很不高兴。魏源是一个很传统的读书人，讲究体面。李振不修边幅，让魏源很是失望。

李振对魏源的事情清清楚楚，知道眼前的人是‘开眼看世界’的先行者之一，有敬佩，有敬仰，心中大赞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