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章 云蓁仙子
三月二十日,临川剑宗为云蓁举办了隆重的生辰宴,并打开已经百年未曾大开过的宗门大阵,迎接各宗来客。
漫天虹光与瑞气从四面八方飞掠向临川剑宗,无数华丽精致的飞云舟在临川剑宗周围半空中悬浮停靠,遮天蔽日,靠近临川剑宗的地面一片昏暗。
路过的修士不由瞪大了双眼,啧啧惊叹。
“上一次临川剑宗这么大张旗鼓,还是临川掌门云祁剑尊进入合体境,成为修真界第一剑尊的时候。云祁剑尊对这位云蓁仙子可真疼爱啊!”
“这位云蓁仙子,十年前被云祁剑尊收为弟子,到如今仅仅用了十年,她便从一介凡人修成了金丹修士,十年金丹啊!如此惊才绝艳,不怪云祁剑尊对她如此看重。要是换成我,我把她供起来当祖宗都行!”
临川剑宗东鹤崖下有一座东鹤大殿,大殿前一片四面开阔的广场,地面铺满了莹润剔透的玉石,广场上空漂浮着无数精致法器,虹光四溢,流光溢彩。
此时,正被无数人艳羡不已的云蓁,正陪同她的师尊云祁剑尊,迎接各大门派掌门及其所携门派众弟子。
作为今日生辰宴的主角,云蓁被师姐们缠着换下了平时最喜欢穿的淡青色纱裙,穿上她们亲自挑选的绯红色长裙。
云蓁肌肤雪白通透,五官精致,仙气飘然,今日穿的这条长裙设计繁复华丽,将她本就不俗的容貌衬得越发出众,才一亮相,便吸引了来自各宗年轻弟子的目光。
可惜她对那些爱慕与崇拜的目光恍若未觉,视线甚至都不曾落在任何一个年轻弟子的身上,令许多人暗暗失落不已。
冲虚宗、飞仙宗与临川剑宗并列修真界三大宗门,其中以临川剑宗为首,冲虚与飞仙隐隐势弱。以云祁剑尊如今的地位,放眼修真界,没有几个人能值得他亲自出门迎接,但冲虚、飞仙二宗不同。
近些年这两个宗门关系越发亲密,在宗门大事上同进同退,与临川剑宗分庭抗争,不落下风。饶是云祁剑尊自持修为高深,也无法忽视这两宗越来越强的实力。
临川剑宗与二宗虽然有诸多摩擦,但没公开撕破脸,面上还是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云祁剑尊笑道:“任掌门、季掌门,数日不见,二位的修为又有所进境,真是可喜可贺。今日二位能够赏脸参加小徒的生辰宴,是本座的荣幸。”
“云祁剑尊言重了。”冲虚宗掌门任巍然回道。
因还未正式开宴,几人寒暄了几句,便步入大殿中落座,之后各宗来客陆续进来,云祁剑尊只分去几个眼神,或偶尔朝来人轻点下颌,稳稳端坐上首,与冲虚宗、飞仙宗掌门叙话,期间各种你来我往的试探与唇枪舌剑亦是难免的。
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各自弟子们的成长,飞仙宗掌门夸耀他新收的弟子乖巧可爱,冲虚宗掌门说他的儿子天赋卓绝聪明机智。
不过,等到云祁剑尊笑呵呵地说起他最小的弟子云蓁时,另外两宗的掌门都沉默了。
“想当年,蓁蓁入我宗门时,连什么是练气都不知道,本座授她功法时还有些担心,如此蠢笨,若是修炼百年都没能筑基,岂不是堕了我云祁剑尊的威名。可谁能想到,她竟只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顺利引气入体了,到如今的金丹之境,也不过才用了十年不到……”
飞仙宗掌门:“……”
冲虚宗掌门:“……”
两人都是逾千岁的老前辈了,即使外表看上去还是凡人三四十岁的年轻模样,但为显稳重,他们蓄了长须,甚至还在脸上留了几道明显的皱纹。
此时飞仙宗掌门扯着下巴处的胡子,手掌微微一抖,险些把胡子扯下来。
冲虚宗便没他那么幸运了,他是真扯下了几根胡子,疼得龇牙咧嘴,硬生生憋住了一句粗口没说出来。
两人瞥着云祁剑尊那张看上去才二十多岁的俊脸,暗暗腹诽,不过是运气好收了个好弟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二人索性撇开头去,不看云祁剑尊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转而看向云蓁,笑呵呵地道:“果真是个好孩子,模样生得好,一看就让人喜欢!”
“瞧瞧这双眼睛,水灵灵的,老夫活了上千年,都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
矢口不提她的修为与天赋如何。
云祁剑尊看着他们嫉妒得面目扭曲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云蓁被两位掌门夸得头皮发麻,嘴角直抽搐。
她虽然在人际交往方面向来迟钝,但也能听得出这些人话音里透出的几分阴阳怪气和酸溜溜。
各宗掌门和长老身边难免带上几个最为看重的弟子,冲虚宗掌门身旁侍立的一名清秀少年,从方才进来起,就一直盯着云蓁,目光始终不肯移开,眼底藏着不服与跃跃欲试。
此时眼见殿中各宗掌门与长老都围着云蓁硬夸,神色更加不忿。
他冷傲着脸色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在下任承叡,对云蓁仙子慕名已久,今日终于有幸得见,想与云蓁仙子切磋一二,不知仙子可否赏脸?”
殿中静了下来,各宗掌门与长老对了下眼色,都没说话。
其实,在场许多人都没见过云蓁的身手,只听说这位剑尊最小的弟子天赋是如何如何好,容貌如何如何惊艳,却从未听说她外出历练过,也从未亲眼见过她打赢了谁。
虽说十年金丹确实难得,可谁知道是不是单纯靠灵丹妙药堆起来的,真打起来说不定连炼气期的都不如。这样中看不中用的所谓“天才”,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在场的人心里都是有猜测的,只不过没人敢提出来,免得得罪了临川剑宗与云祁剑尊,可如今冲虚宗的弟子站出来了,他们自然是乐得看好戏。
冲虚宗掌门斥了任承叡一句:“叡儿,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还不快退下!”
紧接着跟云祁剑尊道歉,“这是老夫的老来子,仗着有点天赋和实力,平日里最爱争强好胜,见到谁都想与对方切磋几招,分出个高下胜负来。都怪老夫宠坏了他,这样的场合也敢大呼小叫,实在是失礼,还请剑尊不要和他计较。”
说着,他又看向云蓁,笑道:“不过,云蓁仙子如此出色,想来胜他绰绰有余,若能让他得个教训,知道天外有天,也不枉今日来这一趟了。就是不知云祁剑尊舍不舍得让你的爱徒出手。”
“任掌门真是老当益壮。”云祁剑尊看向任承叡,笑说,“令郎也是少年英才,倒是和任掌门不太像,传闻任夫人保养有术,艳美无双,想来令郎是随了任夫人。”
冲虚宗掌门脸色一黑。
在场众人暗暗忍笑,修真界人尽皆知,任掌门新娶的任夫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凡人美妇,在二十年前嫁与任掌门之前着实是艳名远播,坊间到如今还有许多关于她的传说。
而任掌门都一千多岁了,按理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可竟然还有一个二十左右的老来子……
许多人都怀疑冲虚宗掌门兴许是被戴了绿帽子,只是没人敢说出口,偏偏云祁剑尊在这时候说破。
看来,临川剑宗和冲虚、飞仙二宗之间早已不和的传言是真有其事。
任承叡也听出了云祁剑尊的言外之意,羞恼得涨红了脸,但他不敢对云祁剑尊无礼,便不依不饶地盯住了云蓁。
“云蓁仙子,你该不会是自知不敌,不敢与我切磋吧?”
他嗤笑一声,“都说云蓁仙子天赋惊艳,将来必定会继承云祁剑尊的衣钵,将临川剑宗发展得更辉煌。可如今你连与我切磋都不敢,想来传闻都是假的……”
任承叡这般咄咄逼人,云蓁面上始终挂着淡然的微笑,内心却暗暗恼了。
她是孤儿出身,幼时辗转被卖到修真界,沦落成小宗门里的卑微剑奴,生死朝夕不保。幸运在十岁那年被师尊救下,带回临川剑宗。
师尊赐她云姓,改名云蓁,又亲传功法与剑术,待她如同亲生女儿般,宗门内长老与师兄师姐也同样待她不薄。她心中感激,日日苦练,不敢懈怠,只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厚爱和期待。
今日是她的二十岁生辰,师尊与门中长老们这般重视,大操大办,还请来了这么多的大能强者前来,她内心既惶恐又感激,在与师尊一起迎接各宗掌门与长老时更是绷紧了脸皮,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放松与失礼,以免失了师尊与宗门的颜面。
偏偏这会儿跑出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子,不分场合便说要与她切磋一二。
虽然她对自己有信心,不认为会输给他,但若真要切磋,宴会过后再说即可,非得挑这个时候,还如此咄咄逼人,存心是要当众捣乱,给临川剑宗难堪。
云蓁有心给他一个教训,却担心贸然应战会令师尊不喜,悄悄觑了师尊一眼。
正好上首传来师尊不咸不淡的声音:“蓁蓁,既然任小侄执意要与你切磋,你便应了吧。不过记得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和气。”
云蓁勾了勾唇:“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