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书意楼(1/1)

首发：~第一章 书意楼

以酒为诗花做案

才子江湖月相伴

千杯不坠凌云志

今日同忆万古愁

天下戏子多歌扬，哪有旧人叹凄凉。江南道上的雨季随着一场的茶余饭后的江湖趣事如约而至，一家普通的酒馆里，靠窗的位置，几名手拿刀剑的江湖人，大声谈论着一间不起眼的书楼。

“哎，哥几个，你们听说没，前几日书意楼全楼一百三十六口人无一活口，一夜之间全被灭门”

“怎么没有听说，第二日捕快到的时候，那叫一个惨，整个书楼被杀的干干净净，断臂残肢遍地都是，那楼主更是被人斩成几段。其中最小的只有十几岁”

另一个说道：“你们知道的太少了。听说书意楼门人乃是巴蜀之地官宦余孽，被咱们凤阳的官府知道了。才有的这次灭门案”

最先说话之人小声问道：“就算巴蜀官宦逃难至此，也不至于如此才对。莫非还有其他隐情不成？”

此时酒楼靠窗的座位，两名手持折扇的青年人，听着这几位江湖人的闲聊嗤之以鼻，面露讥讽神色。

而在不远的酒楼墙角，一位衣不遮体，双腿折断的年轻人在雨中用力向前爬着，嘴里大声呼喊着，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路过的行人大多急于赶路，没人会留意一个低贱的乞丐。

第二日小乞丐在无法言喻的疼痛中醒来，一位曾经出门扶轿的人，在半个月中经历了一生都不曾经历的痛苦，从绝望，到放弃，到求生，到告诉自己身上还有那一百三十六条性命的仇怨，他知道自己该去哪，该如何，但觉得自己逃回巴蜀才会有机会，为那些也许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家人，却愿意为他赴死的人报仇。

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匆匆的在他身边跑过，突然一位较大的孩子发现了小乞丐，大声的喊着同伴，”你们快看竟然有乞丐敢来咱们的地头上，不能让这脏东西在咱们这，旁边街的大胖帮会说咱们这条街低贱”。

一群孩子随手拿起石头丢向小乞丐，并大声的喊着，“快滚，滚出我们的地盘”

小乞丐吃力的向前爬着，没有回声，没有怨言。孩子看小乞丐没有理睬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的像他吐口水，并在地上不停的拖拽。小乞丐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双脚残废的乞丐，一个为了苟延残存自己敲断自己双腿深夜爬出狗洞才能活命的乞丐，一个本该死却恰巧碰到一名将死年纪相仿瘸腿乞丐，两人互换了身份，他才得以有逃生的机会。

他不知道检查尸体后会不会发现自己。他是一个不敢死，不能死，不可以死的乞丐。孩子们似乎对他的沉默失去了耐心，将他拖拽到街尾，凶狠的告诉他再来这条街打死你。

小乞丐似乎习惯了这一切，在周围人漠视，嫌弃，鄙视的视线中吃力的爬着，一座本就不大的城镇他已经爬了四天，常人一个时辰走个来回的街道，对小乞丐来说路是那么的远，那么的长。可小乞丐不敢不努力，怕自己会因为想休息，哪怕停留那么一会而放弃，放弃那应该不可能的愿望。

当小乞丐饿了，他就在酒楼的垃圾旁找还可以糊口的吃食，有些伴随着口水，甚至更恶心的东西小乞丐也会吃下去，最开始想着宁愿饿死也不会吃这些，可自己慢慢明白了。他是小乞丐，没人会同情他。只能吃这些没人愿意吃的东西。

现在想想这也是自己能活着的原因吧。想起临死前把他藏在暗室里的肖叔叔对自己说的话，安年、肖叔叔没想过要你为我们报仇，当年我们本该死在那座皇宫里，现在只不过是我们回家了，月下自有归乡人，我们不过是魂归家乡。

只是你要好好的活着，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你更应该好好的活着，不要记得你那个老学究师傅的什么复国，报仇的鬼话，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大的道理。任何担子都不该是你一个十一岁孩子应该承担的，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是最后一次听到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肖叔叔说的话。小乞丐目光坚定呢喃道：“对不起了肖叔叔我不能答应你，我要报仇，学究师傅说过，男人可以不国仇天下，但没有不讲家仇的道理。没有子女不为父母复仇的道理。我现在知道为何。他逼我学兵法，逼我学蜀律，但唯独不告诉巴蜀在哪里。他怕有这一天，可他却又不甘心没有这一天。”

说完小乞丐的双眼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但却没有发出半分声音。伴随着漫天的大雨，小乞丐心想此景或许就如戏文中所唱，话凄凉，道凄凉，却又胜凄凉。

自小便在江南道上长大的小乞丐并不知道现在的巴蜀在凤阳的版图中叫什么，但偶尔会听人说出的前朝巴蜀的战事，和巴蜀军神奎金楼的一人守国门的壮举。

蜷缩在黑夜中的小乞丐有些怕、怕凤阳的锦提查到自己，锦提是自己在灭门的当晚才知道的称呼，只知道这是凤阳的碟子，凤阳的走狗，他们无处不在，如果不是学究师傅喝多了和一位认识十年的好友说出他们来自巴蜀，他们本不用死，或许就可以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而复国也只会在他们的梦想中。慢慢的淡化，也是在当天自己知道了原来天底下还真的有可以飞檐走壁，御剑齐飞的高手，可他们全死了，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一个废人。一个连国门连家都不知道的废人。

偶尔在茶楼门口休息听着说书人说到，巴蜀乃是偏居南方的边陲小国但文风胜武风，却出现一位神仙人物一样的军神。巴蜀军神奎金楼，一人对抗凤阳三十万铁骑，即使身中数十刀依旧不曾退后一步，最后本万军中想走，无人可以拦下的军神，随着巴蜀的国门的倒塌一同陪葬。

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听到这段军神守国门的故事，也是上次听到，自己这位亡国的太子才知道家在南方，最南最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