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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90章 第八十九章
日光正过,轻风吹拂春日絮叶过长街,断了炊烟,以虞又回至谢府前,守着深门高壁,望着许多年如一不变的远道阁檐。
家主而今命程难卜,谢氏岌岌可危,他虽不是家主近身的奴仆,心境却如府中旁人一样,既期盼家主身体安然,与常人无异,却又怕一番乱纵,猜测出什么,不愿那一日的到来。
若是谢氏不在了,他还能去往哪里。
城外兵马齐踏的震碎声又隐约传来,他心中发沉,索性侧过身子闭眼,装作没有听见,省得烦扰。
浮光旬过,絮尘轻暖。
有人在他面前轻唤了几声,以虞抬头一瞧,来了两位道长,身着布衣道袍,气质难辨。
前面那人坦然地看着他,一双眼如同包容了世间万物,须臾洞察往昔来回,彷如天象自然中化生的智者,端的是仙风道骨,叫人不敢小觑。
以虞不明所以,试着问道:“二位道长这是”
不过瞬息的斟量,戊樵凝声对他说:“小兄弟双眼捎心事,似有烦忧。”
以虞愣了愣,试着点了个头,算作应下。
那人对他笑了笑:“然命相显平顺,不久虽有变故,尽管宽心待之,顺大势而为,不必担忧结局。”
他这番话轻细温和,如煦光润物,没由来抚慰了以虞连日的愁闷,令他安心又生敬。以虞站起来,声音轻快了些:“是吗,劳道长赐言了,我是因我家主人而烦忧,若她过得好,我自然也没甚么要紧的。”
他起了身,应了些许礼节:“道长来谢氏做什么,我瞧着有些面生,二位不是东陵人士罢?”
后头那位始终带着斗笠,闻言一愣,旋即愈发压低了斗笠,遮掩住他唇角的无奈笑意。轻风旭阳,游合花盛,不及千转风华。
戊樵含笑看了身后那人一眼,平和道:“修道之人,避世而居,不过山野村夫罢了,我二人卜知府上气合有异,特地来此,请见主人家一面。”
以虞本还有心交攀一二,听闻这话,眉头蹙起,不禁有些为难。
谢氏虽为士族,却不拜朝入相,与道门一向交好,因着谢玖自小拜师出岫门的缘故,谢氏上下待修道之人向来礼遇有加,善意随和。
两位道长气质修远,一如深山苍松,三言两语指破以虞愁思,自然不会是寻常人。
若是平日,以虞定会不厌劳烦,好生地跑去院落与主人说一声,主人若有闲意,请人进来一叙便是。
只是现在
谢氏本就忧心忡忡,顾不上旁事,主人也精力不济,身子虚弱,哪还有多余的气力招待二位道长。
几番挣扎,以虞一咬牙,说道:“真是对不住,二位道长,我家主人近来身体抱恙,且困琐于烦心事,不便相见外人的。”
他左右想了想,春盛气暖,不如回屋取两杯茶水,递与道长解乏,再送他们离开。
那两人眸中藏着笑意,对视一眼,也不纠缠,戊樵道长叫住了以虞:“小兄弟等一等。”
以虞以为他还要吩咐甚么,拧着眉说:“道长,实在是不行,主人病疾未愈,不能再分心其他了。”
他这般小心又犯难,却也是一番真心实意的拒辞,不至生漠得叫人避如千里。戊樵道长朗笑几声,就连身后那位戴着斗笠的道长,斗笠边缘细抖动,亦是不住摇头。
以虞看着他俩,一头雾水时,戊樵道长自袖中摸出一块铜鉴,上头刻缀着纹络及篆文,朴实得不见华光,也不知历经了多少代的岁月。
“你将此物拿与府中管事罢,光阴正好,我等自会长久候在府外。”
以虞小心接过,多问了一句:“那还要带甚么话吗?”
头戴斗笠那人清了清嗓子,含着笑意,声音平和温柔:“无话,但去吧。”
不多时,以虞带着辰叔,一路快步又回来了。辰叔手中握着那块铜鉴,远远一望,正欲戊樵道长对上。
彷如万千生机,寻见救命稻草。
尘起叠伏,喧嚷一世,戊樵似已了然一切,看着辰叔,他悠然支手施了一礼,出声说道:“徒儿任性,自出山起这么多年,让您费心了。”
辰叔欣喜万分,忙上前回了个礼:“哪里的话,是在下无能,主人见到您,定会安心不已。”
旋即不多耽误,避身说道:“道长请先进来罢。”
在旁侧守着的以虞和其他奴仆,这才恍然,这位戊樵道长是出岫山时,主人拜礼学艺的师傅。传闻主人的师傅知天罡,通占术,窥得星合玄妙,精于百家学问,虽居于世间,却高深莫测,是最似飞升仙人的存在。
主人在他门下,所学不过一术,只得浩瀚之微尘罢了。
戊樵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温和从容地迈步走进去,待身影倏然而过,辰叔抬眼,这才察觉,原来还有一位道长在,他不失礼数地躬下身子,正欲张唇。
那道长衣袍随风一动,斗笠抬起,露出他的面容来。
只消一眼,天河纵生,好似摒弃了周遭一切起落消浮。
日月如磨蚁,万事且浮休。
辰叔愣怔在原处许久,直至轻风令双眼涩然,他方低头敛好神态,哑着声说:“您进来罢,多年不见,道长可安好?”
那道长笑了笑,倒是坦然如常,“多谢挂念。”他步履未停,声音四下散开,清和无双,“我观日月纬华,与天地作伴,没甚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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