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章 寄人篱下
第4章 寄人篱下
在村长等一众乡邻长辈的帮扶下,朱光耀给父亲办完了丧礼。眼看着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朱光耀心里既担心又无奈。
老朱家原本就家徒四壁,如今老朱一去,老朱媳妇每天哭得像个泪人,什么也顾不上,家里的基本吃饭都成了问题。幸亏乡邻们救济,今天东家借点米,明天西家凑点钱,艰难地度日。
“母亲,您别难过了,身体都哭坏了。昨天大哥给家里来信了,他说,他已经给刘老爷说好了,给我谋了个打杂的差事,要我接您一起投奔他,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朱光耀劝慰母亲,也把大哥的主意讲给母亲听。
“你大哥终于来信了。儿啊,你要是早些回来,或许你爹就……呜呜呜……”母亲听到朱光耀提到大儿子,一肚子的委屈难以抑制,禁不住地又哭了起来。
“母亲啊,母亲,我们听大哥的话,明天一早就启程,日子会好起来。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侍奉您终老。您就别再难过了。”朱光耀连忙说道。
“老三啊。你大哥不容易啊。他从小就很懂事,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体谅你爹是个读书人,不会农活又不会生意,打小就出走去了地主家打杂。这么些年,吃了多少苦,真是可怜的孩子。”母亲回想过去的往事,泪水止不住地流。
“母亲,大哥的确不容易。我们投奔大哥,一家人以后在一起,有什么事也可以照应,有什么难处可以一起承担。我想,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全家。母亲,早些休息。我们明早就赶路。”朱光耀说着,就扶着母亲回屋睡下了。
翌日一早,朱光耀把门关好,背上几件贴身的衣物,揣着一点干粮,牵着母亲就上了路。
“儿啊。我们这一走,也不知还能否再回来。这里是你们三兄弟成长的地方,将来无论怎样,别忘了落叶归根。等我走了,要把我送回来,和你爹一起安葬。”朱光耀母亲念念不舍,对朱光耀叮嘱道。
“我记住了,母亲,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朱光耀担心母亲触景生情又难过起来,赶紧背上包袱,牵上母亲踏上了远走他乡的路。
朱光耀带着母亲一路躲躲藏藏,在战火纷飞的时代,就怕路上遇上土匪或者是军队,就很可能连性命都不保。
可偏偏是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途径一座僻静的荒山,遇上了一伙头戴黄巾的农民扮相的义军,喊着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口号,行走在山村小路上。
“母亲,快看啊,有一群官兵。我们赶紧躲躲,千万别被他们撞见了。”朱光耀拉着母亲躲藏到路边的荒草丛中,期盼着这群人赶紧走远。
将近半个时辰,这群人逐渐走远,朱光耀搀扶着母亲走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安心的重新上路。朱家母子两人走走停停,翻过了一座山,又越过了一条河,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下阳县刘聪刘老爷府上。
朱光耀赶忙上前敲门,然后和母亲一起等待大门打开。朱家大儿子约摸着母亲和弟弟这时辰差不多该到了,就一直守在距离大门不远的柴料房。这不,刚听到朱光耀的敲门声,就跑了出来,大门一开,母子相逢,一时间母亲看到多年不见的大儿子,顿时泣不成声。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朱家大儿子见到母亲,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边说边给母亲磕头。
“显仁啊,你这是作甚啊,快快起身,快快起身。”母亲呼喊着儿子的名字,赶紧伸手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啊,你从小就懂事。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吃了苦头,为娘心疼啊。每次你把积攒的一些积蓄寄回家,补贴家用,才能让这个家艰难地维持。如今你父亲走了,我们的家就全毁了呀!”
“母亲,您别难过了。我是您的儿子,对父母尽孝是天道,是人伦。我吃点苦根本算不了什么。父亲已经走了,如今还有您在,只要您在,我们朱家就在。母亲、弟弟,赶紧进来,我带您去见过刘老爷刘夫人。”朱显仁起身上前,扶着母亲,领着弟弟走入刘府。
自从朱家母子在刘府安家后,一家三口都在刘老爷的手下干活,母亲每天喂喂牲口、打扫卫生,两个儿子打杂、放牛、种地,日子虽不富裕,起码不愁吃不愁喝,也算是平平淡淡。母亲深知这样的生活在当下来之不易,格外珍惜。只不过,朱光耀的复仇心切,总是不甘于当个杂役,心不在焉难免遭受刘老爷训斥责骂。
“朱老三,看你干的好事。可怜我好好的禾苗,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刘老爷站在稻田边上,派人把朱光耀抓来,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训斥。“我叫你插秧,你可倒好,这田里刚上水,这秧苗就全飘到了水面上来;我叫你锄草,你又是再怎么干的,把我的禾苗都一起给锄掉了。你成天游手好闲的,不干一件好事,我真是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窝囊废。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一下,看来你是不会成器了。”
“哈哈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朱光耀面对着架势,早已习以为常,不但不害怕,更加不屑地说道,“刘老爷,您收留我朱家,我感激您大恩,等我富贵了,定当报答。但您也应该知道,我朱光耀,是一个一辈子靠打杂役混饭吃的人吗?”
“什么?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你还敢嘴硬,给我顶嘴?”刘老爷怒不可遏,顺手抓起一根木棍就扑向朱光耀。
朱光耀眼看刘老爷的木棍就要劈到身上,一时情急,一把撞上去,夺过木棍,咔嚓一声,将木棍一折两段。
刘老爷眼看朱光耀胆敢反抗,更加恼火,叫喊着旁边的家仆再去找更粗更长的棍子来,心里想着今天必须要狠狠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一场家罚风波惹得刘家上下不得安宁,朱光耀母亲不知那得知儿子又惹怒了刘老爷,忙停下手里的活,求着刘老爷的母亲——刘老太太帮着来劝架。
刘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紧赶慢赶地走到刘老爷等众人面前,高声喝道,“慢着,慢着。”刘老爷听到刘老太太的声音,忙停下手,走过来扶着母亲说,“这臭小子太无法无天了,做错了事,还嘴硬,今天一定要狠狠教训他。您被操心,还是回屋里休息吧。”
“打不得,打不得!”刘老太太喘着大气,顾不上喝口水,忙着说道,“我的傻儿子啊!这小子千万打不得,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个朱光耀,他可不是寻常人,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怎么就打不得,他算什么东西。这年月,到处打仗,多少人没吃没喝。要不是我收留他,他们一家就是流浪街头的饿死鬼。”刘老爷心里这样想,就脱口而出道。
“你听我说,他朱光耀的确不是常人。我给你说个事。那还要从他们朱家母子刚来我们家那会说起。大概是他们来的头个月某天晚上,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声巨大的响声惊醒。本以为可能家里进了盗贼,就悄悄地爬起来查看。正当我走进朱光耀的屋子,草里看时,你猜怎么着,一条水蛇盘绕在朱光耀身上,只见那水蛇巨大无比,满身的鳞片发出赤色光芒,在银白的月光映衬下,令人毛骨悚然。我禁不住地吓了一大跳,喊了一声。下人们连忙赶过来,朱光耀也被惊醒。这时候,当我在去看那条水蛇,却消失地无影无踪。”刘老太太一五一十地把朱光耀的事讲给众人听。“所以啊,显仁,你说是不是,这朱光耀绝非平庸之人,将来必定不同凡响。以后,我们家的人都要对他好一些,更不能随意欺负他。切记切记啊!”
刘老爷虽然是将信将疑,但他是个孝子,老太太的话不敢不听,只好作罢,叫下人放了朱光耀。朱光耀获得松绑,谢过老太太,牵着母亲赶紧回去了。
朱光耀仗着刘老太太的庇佑,干什么都是随心所欲,想着法的偷懒耍滑,逼急了甚至干起偷窃的勾当。
朱光耀在放牛期间,经常偷摸着去街上的赌场晃悠,开始有点运气,赢点小钱买酒喝,还能孝敬母亲买点糕点尝个鲜。可日子一长,这赌徒的想赢更大的心态就会显露无疑,最终结果就是不赢反输,而且越输越多,窟窿越来越大。
朱光耀摸着黑,爬起来,在院子里晃,有人的屋子不敢去,就朝着无人的厨房里左翻右看,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费了老大劲,心里不甘心,捡起一口铁锅就往外走。
“姓朱的,你在干嘛,这么晚,鬼鬼祟祟地,是不是偷东西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一位家仆正巧上茅房,路过厨房,与朱光耀撞了个正着。平日里,早就对朱光耀的行为嗤之以鼻,这会算是逮到机会。“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朱光耀偷东西啦,朱光耀偷东西啦。”
这声喊叫,把刘老爷也惊醒了。等众人敢来,刘老爷指着朱光耀又是一顿骂“又是你啊,臭小子。我刘家待你一家可不薄,供你吃、供你住,没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以往你犯错,我都不计较了。你为何就不能安分一点儿呢?平日里惹是生非,现在又偷鸡摸狗,你究竟想怎么样?”
“怎么是偷呢?刘老爷,实不相瞒,我在外面欠了债,借你家一个铁锅,也值不了几个钱,算是我借的,以后等我发财了,我十倍奉还,这行吗?”朱光耀颠倒黑白,将偷说成借,这狡辩的工夫,引起了众人耻笑。
刘老爷听了朱光耀的说辞,简直哭笑不得。本想忍无可忍,喊人痛打他一顿出气,连同朱家一同逐出刘府。
这时候,刘老太太听说了这事,又急忙赶来。对着朱光耀耐心地说道,“光耀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样顽劣了啊。恨铁不成钢,你不愿种地干农活,你能够做什么呢?”
“老太太,我知道这刘家上下,就您对我好。”朱光耀委屈地说,“我也不是不想干活,只是隔行如隔山啊!”
“什么隔行如隔山呀?”刘老太太不解地反问道。
“种地也好、放牛也好,我都是外行,也没什么兴趣,他们却成天要我同禾苗、牲畜打交道,这就如同是一座大山横在我的面前。”朱光耀叫苦不迭地说,“老太太,这座大山我翻不过去啊!”
“那你究竟擅长什么呢?”刘老太太似乎是好奇,又像是关心。
“自然是舞动弄棒、骑马射箭啦。”朱光耀顺着老太太得意的说道,“老太太,要不,您派人给我一副弯弓和箭矢,我每天都去山上打猎,给您带些野味山珍,补补身子,希望您延年益寿、长命百岁。您看,成吗?”
“孩子呀!你的孝心我倒是很高兴啊。”刘老太太被逗乐了,笑着说,“给你一副弓箭倒是容易,可是,你这毛手毛脚的,要是没射着野味,反倒是射到人该如何是好呢?”
“老太太,您就放心吧!我的本领可高了,您大可放心的!”朱光耀明知老太太袒护他,故意拍着胸脯哀求道。
“好吧,好吧!”刘老太太一直当朱光耀是非凡之人,丝毫不敢怠慢,经他这么一哀求,便索性答应了。“一定要小心,不要误伤人,切记切记!”
朱光耀算是幸运,偷锅没被责骂,反倒还变动了工作岗位。从此,在外出打猎的时候更加自由自在。这日子,仿佛比朱光耀想要的更加轻松。只不过,这复仇的大计还是个泡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