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第一大派(2/2)

首发：~02 第一大派

天玄子落在山门之外，守山的是八个白衣弟子，忙走上前来恭敬行礼：“掌门。”

天玄子点了点头，指着玉真吩咐道：“带她去伙房小院弄些吃的，贫道往真武大殿议事，随后来接她。”

几个白衣弟子一听这脏兮兮的小姑娘是掌门人的弟子，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天玄子又从袖袍中摸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瓶子递了过去：“把这酒给崔先生，告诉他这瓶‘青松酒’十分难得，让他省着点喝。”

白衣弟子接过酒，应了声是，天玄子转身进了山门。

白衣弟子对玉真一笑：“师妹，我叫杨莲心，碧水宫三十四代弟子。”

玉真叫了一声“杨师兄”，杨莲心点头一笑：“跟我来。”

绕过广场，穿过紫霞宫，后面就是伙房院。现在不是做饭时候，那里格外冷清。

这伙房院是外门弟子打杂的地方，本来无人居住。那些打杂挑水的，大都是住在山下的农夫，有事做的时候来，没活儿的时候就走，还能领上几个工钱。

玉真踏进院子，一阵骂声传来。抬头看去，院落原来有人。一个灰衣长衫的老者，正在那里教训一个六七岁的男童。

那男童肤色略黑，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正在那里背书，显得几分呆滞，一边背书一边哭泣。

那老者满头霜发，身形矮胖，但双眼有神，胸前飘着一串山羊胡子。他的左腿已断，扶着拐杖，一条空荡荡的库管垂在风中。

老者手里拿着一把戒尺，满脸怒容瞪着那男孩：“再背。”

那男孩一边擦眼泪，一边开口：“举一国于一贤，则国治，民富，天下皆知贤之为贤，远离奸佞者也！知贤不进，知能不任，斯不肖也者……斯不肖也者……斯不肖也者……”

老者冷冷看着他：“下一句呢？”

那孩子一边抹泪，一边看着老者手里戒尺瑟瑟发抖：“斯……斯不肖也者！”

老者强忍住怒火：“那上一句呢？”

“斯不肖也者！”

老者抓紧戒尺，瞪圆眼睛：“那上上句呢？”

孩子偷偷瞄了老者一眼，唯唯诺诺：“斯不肖也者！”

老者怒火登时冲破天灵，往他手上“啪啪”就打：“叫你‘斯不肖’，叫你‘斯不肖’，一篇《任贤》五百字，背了半年没背会。”

那孩子伸出手任老者打，也不敢缩回来，只是在那里“呜呜呜”哭着。

“崔先生”杨莲心走了过去。

崔先生老大不给面子，头也不回：“没空。”

杨莲心将酒瓶打开：“崔先生没空，我派中弟子又有禁酒令，掌门师伯这瓶上好的青松酒了就可惜了。”

崔先生一听到个“酒”字，肚子里的酒虫便全都苏醒过来，撇下那孩童，一瘸一拐走上前，夺过酒瓶：“替我谢谢天玄子老道。”

杨莲心道：“不知伙房里有吃的没？新来的师妹饿了。”原来这伙房院就是他崔先生的地盘。

崔先生有酒在手，什么事都不管，转身回屋：“自己进去找去。”

杨莲心对玉真笑了笑：“师妹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给你拿吃的。”

那崔先生原名崔玉，表字璞美。他原是前朝道安帝旧臣，官至大鸿胪，隶属九卿。只因在一次迎宾大典上，他醉踢玉辇，使得道安帝龙颜大怒，下令诛他满门。

那时，上代逍遥掌门青阳子与崔玉交好，十分爱惜崔玉才华。于是用一双价值连城的白玉剑赎了崔玉的死罪，最终道安帝命人砍了崔玉左腿，逐出京师，终生不用。

崔玉便跟随青阳子上了紫霞山，每日在这后院伙房喝酒度日，不理世事。青阳子拿他无法，只能由着他去。

青阳子于二十年前仙逝，掌门之位传给大弟子天玄子。这崔玉，在这后院年深日久，就做了这里的主人。

崔玉这人素来放荡不羁，浑然不将世间规矩放在眼里。他嗜酒如命，但一身才学却无人可及。

站在角落里哭的孩童，便是他在山下捡来的一个孤儿。

那时，崔玉随逍遥派前往京师参加十年一度的“五门论道”大会。回来的路上途经武陵山萧家村。那村子刚刚被山贼洗劫一空，村民皆被屠戮。

逍遥弟子们见此惨状，个个悲愤不已，寻找山贼的踪迹去了。

崔玉进村中寻酒，于酒缸里发现了三个月大的婴儿。那婴儿泡在酒里，竟然没被淹死。后来逍遥弟子们都戏称他“酒仙转世”，崔玉也觉得惊奇不已。

崔玉本将那孩子交给天玄子，要他代寻一处人家将孩子收养。不成想那孩子抓住崔玉衣角不放，大哭起来。

崔玉不忍，只能将他带在身边，因为他出生萧家村，故此取“萧”为姓，崔玉又给他取了个名，叫“文靖”。

萧文靖这孩子，大慨是当年在酒缸里把脑袋泡坏了，三岁才会走路，五岁才会说话，比平常孩子总是慢了一大截。

崔玉本来欲将毕生所学教予他，不料他竟是个榆木疙瘩。但他偏偏不服输，萧文靖越难教，他就越要教。

玉真站在门口，探头偷偷看了文靖一眼。只见那愣小子手里拿着一本旧书，一边抹眼泪一边结结巴巴地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