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狂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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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圣上的考题说出来后，在场的二百多位考生便开始在底下小声的议论起来。

圣上对于面前这一切都在意料当中，并未出言制止他们的议论。除了考生们一脸懵逼，就连旁边的一众监考也都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越到这个时候，所考的内容不都是有关“治国策”一类的东西嘛，这所谓的“民风、民情、民愿”又是从何说起。

想到这里，众人便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首辅大臣卫恒。

原本的卫恒对于圣上出的考题也是一头雾水，直到他结合了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他才明白圣上的用意。所以他的表现并没有像那些个监考官一般，而是故作镇定的站在那里，让周围的人都有些看不透。

而此时，人群当中有一位考生开口道：“启禀圣上，我认为所谓的民风、民情、民愿，指的的天下的百姓。以前天下百姓虽分三国，但各自的民风均有差异；如今大冀一统中原，是所有百姓民情所向；民风统一，天下太平，在无争端，是所有百姓民愿所向。”

此话说完，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边。就连圣上及卫恒等人也被其吸引，想看看这位第一个发言的考生究竟是谁。只见说话人身着一袭杏黄色衣服，头束小冠。模样俊俏，剑眉星眸，面容端庄。

周围有人认识，此人正是坊间流传谚语中，一柳二孟三小子的江南谢家谢子安。

南楚国是存在许多门阀贵族的，甚至有人曾说，南楚只是一群贵族组建的国家。毕竟在当面大燕吞华之后，南楚的建立者，也不过是江南的老牌士族，被大华朝廷封为楚国公的秦孚。

而秦孚能够靠着江南六州与中原朝廷抗衡，离不开江南的那些士族豪阀。与西蜀只有所谓的十大家族不同，南楚国的贵族多如牛毛。即便是顶尖贵族也有几十上百个，别说西蜀比不了，就连冀国同样比不了。

而江南谢家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中原国战的时候，冀国对于那些投向的贵族依旧以礼相待，无论是西蜀的曹家也好，江南的什么谢家、柳家、宫家、瞿家也罢；凡是投降，冀国都不会去触犯他们的利益。所以也正是因为这个政策的展开，导致在战争后期，南楚的许多贵族们见风使舵，开始纷纷投降冀国。更有甚者，在冀国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主动开城投降，也正是因为如此，最后冀军才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南楚的皇城。

而面前的这位谢子安，正是江南谢家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

圣上欣赏他那敢于第一个发言的勇气，但遗憾的是，他所回答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圣上在听完后并没有回答他什么，而是摇了摇头。

对于圣上的回应，众人都看在眼里，除了谢子安以外，许多人的心中同样充满着失落感。毕竟大家对于民风、民情、民愿的理解都与谢子安相差不大，既然他说的都不对，那他们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同样也不对。

底下的曾固，在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好友孟鹤堂，此时的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与周围人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焦躁疑惑感完全不同，仿佛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般。

虽说每个人的疑惑感是一样的，但至少有第一个人主动开口了，给后面的人树了个好榜样，随后第二个人也开口说话了；向圣上阐明了自己对那六个字的看法。虽与谢子安所说毫不相关，但其中想表达的意思却与谢子安所想表达的大径相同。

圣上听罢，同样摇头回应。

有了第二个，后面就有第三个第四个。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二百多位考生，至少有二三十号人都开口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与看法，但没有一句能让圣上满意的。

以至于到了最后，圣上从原来的和颜悦色，变的略显失望。

而就在此时，一直默默无闻的柳浪却开口了。

“启禀圣上，学生有不同的看法。”柳浪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

当柳浪开口时，在场的众人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他们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那边。就连卫恒、孟鹤堂等人也都朝柳浪看了过去。

此时的柳浪算是处于焦点之中了。

圣上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期待的神色，而是淡淡的回了句：“讲。”

柳浪并未因为周围的目光而感到压力，直言道：“圣上所说的民风、民情、民愿，学生的理解为：我大冀臣民上下一心的民风、民心所向，共谋盛开的民情，以及北灭灵国，南平诸族的民愿。”

圣上听完两眼发光，脸上竟然浮现出欣喜的表情，他对柳浪开口说道：“继续。”

柳浪这才继续道：“众所周知，自前朝末年，灵国便割据北方历有百年之久。他的存在，无疑是对中原王朝莫大的威胁，此时我大冀一统中原，兵强马壮，国库充盈，民心所向。就应该借着这股劲头，北伐灵国，收回失土。方能福泽子孙，造福百姓，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柳浪说的与圣上出的题目可谓是牛头不对马嘴，更有甚者还偷偷为柳浪捏了把汗。如此行事，不更给本就脸色难看的圣上火上浇油吗。

不过众人的担忧是多余的，当圣上在听到他的回答时。既然失声的笑了出来，连忙对柳浪连说三个“好”字，这可是那一众回答了问题的考生们都没有过的待遇。

毕竟没有谁能够拒绝“名垂青史”的虚名，即便是皇帝也不能。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皇帝挤破了脑袋都想当个千古名君，以便青史留名。而当今圣上沈括，从先帝手中接过来的是一个千疮百孔，内忧外患的帝国。

登基之后，他急于干出一番大事业，不惜改变祖制，不留余地的在全国推行卢剑升的改革，以至于在端端几年时间内，就把一个孱弱的帝国打造成如今这个兵强马壮，一统中原的帝国。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满足。

毕竟一个人的虚荣心是很大的，统一中原之后，沈括便把目标放在了南疆，放在了北边。

“你叫柳浪？”圣上收回了笑声，在看向柳浪时脸上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柳浪行礼道：“正是在下。”

“不看来江南柳家，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

圣上笑着说罢，便朝身边的孙琏瑛给了个手势。孙琏瑛立马会意，高声感道：“恭送圣上回宫。”

在场众人听罢，纷纷跪在地上磕头，高呼“恭送圣上。”而沈括则没有再去理会这些跪在地上的考生和监考，只是一脸满意的朝殿外而去。

其实这次的考题本就没有答案，圣上想听的也不是那所谓的答案，他只想听到一些不同的意见罢了。

原本以为这届考生当中，都是些穷酸儒生，却不曾想也有如柳浪这般的人才。不仅感叹这江南人才辈出可不是一句空话，南楚皇帝坐拥人和却不懂制衡利用，白白让这些人牵着鼻子走，以至于丢了江山。

真不可谓是可悲可叹。

待圣上走后，卫恒则站出来开始主持大局。虽说圣上的出现是给殿试增加第二个题目，倒不如说是用一场小插曲形容更为合适。

卫恒命一众监考将试卷收齐以后，又令人组织考生们依序退场。直到最后一名考生离开长皓殿后，这届的科举也就在此结束了……

收完试卷之后的卫恒、张朝以及范鹏举又回到了侧门的小房间内。刚刚王瑾在圣上离去之时也随之先行了一步，所以此时的房间里，也就剩这三个人了。

张朝看了卫恒一眼，瞧瞧的问道：“卫大人觉得这柳浪如何？”

卫恒听罢，对此并没有过多的评论。相反，他只是轻蔑一声，缓缓吐出两个字：“狂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