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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93章 聚众学习
除了对夏战事的策略外,还有评价边军的,欧阳修道:“自从西北战事紧张以来,朝廷先后擢用边将,真能立功的着实不多。对戍事有所成就的,只有范仲淹修筑大顺城、种世衡修筑青涧城,刘沪修筑水路城。其中以沪尤为艰勤,他的功劳,不在范、种二人之下。”
孙甫言道:“自从战事开始以来,陕西的兵官,只有种世衡、狄青、王信等人,可战可守,没出过什么大过错。边将人等良莠不齐,兵官整体的教育,急需要提升。”
还有评价文武的,叶清臣道:“今辅翊之臣,抱忠义之深者,莫如富弼。为社稷之固者,莫知范仲淹。谙古今故事者,莫如夏竦。议论之敏者,莫如郑戬。方面之才,严重有纪律者,莫如韩琦。临大事能断者,莫如田况。刚果无顾避者,莫如刘涣。
宏达有方略者,莫如孙沔。至于帅领偏裨,贵能坐运筹策,不必亲当矢石,王德用素有威名,范仲淹深练军政,庞籍久经边任,皆其选也。狄青、范全颇能驭众,蒋偕沉毅有术略,张亢倜傥有胆勇,刘贻孙材武刚断,王德基纯悫劲勇,此可补偏裨者也。”
这些上疏恁地有名,不多久便就流传开,在到处传颂。写的好的,上官把所部都聚集到一块,让大家都学,任何人不得因故推脱不到。
张亢这厮,虽然这一次他没躲掉,也确实来了。然而在听了几句后,张亢就不愿再继续听了:就那些文章,一听,就是根本没上过战场的人,只看了几眼前方的战报,就坐在书斋里写出来的。站在事后的角度上,挑别人错确实好挑,真换成了他们,把重心都放在小事上,恐怕连裤子都得输掉。
他们口里的那个“西北”,与张亢眼里的两样不说,而且他们在议论的时候,只能看到有限的几点,对于这几点紧抓着不放,幼稚中夹带着十分的高傲!就这些书生臆想想出来的东西,还想要张亢跟他们学?他们也配么?!
在张亢眼里,众人推崇的那些文章,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对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彻底不谙边事的来说,多少还能增加点见闻。可是对于他张亢来说,有这个工夫,还真不如去听青蛙闹塘。
真正有用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根本不是写在纸上传看了,立刻就能明白的。而且就算他肯把有用的写下来,上面人肯定嫌道路不正,不准人说。
因此在众人听见了那些文章,纷纷拿出来鹅毛笔,在纸上沙沙誊录的时候,张亢那厮打一个哈欠,只管翘着两只脚,把一双手抄起来,一动他都懒得动。要么就阖上两只眼,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见这个情形,旁边的把张亢推醒了道:“公寿醒来,公寿醒来,郑总管在上面看着呢!”因这一推,张亢急忙把眼睛睁开,问那厮道:“怎么到时候吃饭了么?”
那人回道:“时间还早呢!怎么公寿能累成这样?是因为客房睡不惯,昨天晚上没歇好么?”张亢回道:“府、麟根本离不开我,我过来了,好多公务后脚也到了!昨天忙了一晚上,精力不济就睡着了,勿怪!勿怪!”
旁边有帮忙证明的道:“这话不假,我就歇在公寿的隔壁,他屋里的灯光一直都亮着,张公寿确实忙了整夜!”旁边还有一个道:“我听见说,府、麟又在大建堡寨,公寿有什么大动作么?还是说趁着现在没和谈,你张公寿又要干一场大的?”
因这个话儿,又有一个凑热闹的道:“怪不得公寿白天心不在焉的,总要睡觉,原来是晚上在忙活呢!这就叫:‘鸭子划水暗使劲’,认真想憋个大功劳!别说是你,我要有张岊、王吉那样的人才,我早把房当嵬卜给宰了!”
对于众人的猜测,张亢立刻否认道:“你听谁说的?什么叫‘鸭子划水暗使劲’?没这回事!我们建堡寨只为了自保!建功的主意,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趁着野利遇乞一死,天都山人马变动的时候,从渭州派出两万的人马,佯装西取天都山。紧接着再出一支奇兵,直出
箫关,直接把西边搅一搅!”
回话的道:“公寿可别笑话我了!这几年哪个不知道?好的人才,全都跑到东面了!除了你张公寿之外,庞醇之、种仲平、狄汉臣这些,不全是在东面建的功劳?如今上面看重是东面,西面可没法儿跟你们比,不挨骂已经算不错了!”
正说着间,因听见上面说到了“赵元昊”、“房当嵬卜”这些人,以及“府”、“麟”这些字,张亢随即就罢了闲谈,也不困了,立刻把耳朵支起来,两只眼一块儿也跟着亮了,认真听别人说什么。等到要紧的那些说完,事情与张亢无关了,说话只是拍马屁,马上张亢就又困了。
张亢在醒着听的时候,偶尔随口发出句议论来,立刻能引来哄堂的大笑。因张亢那厮不带个好头,在底下叽叽喳喳的,惹得郑戬十分不喜,忍不住在上面拿眼瞪他。
等终于学到了叶清臣的那篇文章,张亢因为管不住嘴,忍不住又开始评价道:“怪不得众人都纷纷上书:借着个东风,把重要人物,挨个拍一遍马屁,就有机会能升职么?这种好事儿我也想学学!”众人听见这个话,一哄都笑了。
严肃的事情,让张亢从中这么一搅,真如青蛙闹塘也似。因为有“议论之敏者,莫如郑戬”这一句,因此被张亢这么一说,赞誉就突然变成了笑柄,郑戬尤其觉得刺耳。
当日事毕,集会散了的时候,张亢立刻跳将起来,着急赶在头一个出去。有人立刻跟上去道:“公寿留步,公寿留步!先不要急着去吃饭,郑总管有事,叫你过去一趟呢!”因这个话儿,张亢只好先不退,立刻过去找郑戬了。
一见了面儿,郑戬便问张亢道:“我听人说,张公寿这几日忙忙碌碌,府、麟正在大建堡寨,有这事么?”因这句话儿,张亢心道:“到底是哪个嘴大的蛤蟆,嚷嚷出来,把这事儿让姓郑的知道了?今番夺丰州恐怕要休了!”虽然气闷,因郑戬问,张亢也只好回复道:“回总管话,是有这事儿。”
郑戬便警告张亢道:“立即让他们给我停下!如今是个什么局势,你不知道?宋、夏眼下正商议和谈!这种敏感的时期,你休要在边上给我点火,让夏人那边抓住了把柄,误了大事,我直接把你下牢问罪!”
之前有人嫉妒张亢,说他把持着府、麟,在黄河的西岸一手遮天,只等战局不稳的时候,便要占地做李严,这件事郑戬听见了只是一笑,并不肯信。这件事情一出来,再有人提起这个话儿,郑戬便不再当成个笑话,也就半信半疑了。
夏国这边,自从元昊搬去了离宫之后,兴庆宫中,渐渐寂寥。野利后这样的狠厉人,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不怕挫折、不怕艰险,更不怕上手与哪个人斗,却怕一样:怕寂寞冷清,没有人理。
当初旺荣、遇乞还在的时候,野利一族手中的权势,如日中天。野利后被前簇后拥的情形,仿佛也只是在昨日。突然之间,那些繁华热闹的景象,便土崩瓦解,一切全部化为乌有。得势的景象,也已是一去不复返了。偌大的宫殿,经常只区区几个人,连说话似乎都有了回音。野利后的宫殿里,满园只剩下寂寞的宫花,仍兀自怒放。
元昊那人,似乎躲的不只是一个,国相张元那一边,也已是多日不见元昊的面了。如今既然已改了国策,帮扶夏主元昊的人,自然需要重新更换。之前和辽抗宋的策略,就该废止不能用了。即便是元昊那头不说,张元自己也知道,是时候做好撤相的准备了。
请辞的信,数日前张元就已经写好了,相印,张元也吩咐仆从收起来,不久之后,便就要交付与别人了。
任相以来,总是忙碌,张元从来抽不出时间,去到处走走。如今终于有了空闲,张元遂不带从人,一个人就这么出了门,胡乱逛逛。张元平时没有注意,如今的兴庆,跟当年刚来的时候比,很是大不一样了。
如今的兴庆,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有些地段,虽然看上去是富贵繁华,有些唐都长安、宋都汴梁的巍峨景象,然而在国相张元的眼里,繁华倒罢,却又多了一丝乐不思蜀、不思进取的奢靡气。
“可不就是乐不思蜀”,张元心道,“为官一任,谁不想功劳都记在自己的帐上,祸患都放由下一任解决。这个道理,皇帝也一样。戎马一生,好不容易建功立业,没来得及受享却已经老了,必须要抓紧享乐才来得及弥补。别说他一个元昊了,就算是玄宗、汉武这些古人,不也是一样的想法么?”
是啊,图谋霸业,一统九州,这个胸怀,古往今来没几个人有。平河湟、并陇西,吞宋灭辽,费劲不说,做这些实在是太难了,元昊又不是没有功劳,没必要再去艰难创业。跟宋朝议和,在离宫安享富贵不好么?“可知匹夫不中用!”张元因为实在忿怒,忍不住心里骂元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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